步长制药，“黑天鹅”事件与转型疑云

“中国的强生，世界的步长”，山东步长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步长制药”，SH603858）2016年上市后高调地喊出这句口号。

尽管如此，人们熟知它却是因为去年的一则震惊全国的“八卦”事件。2019年，步长制药董事长赵涛以650万美元送女儿进入美国斯坦福大学，让公司站上了风口浪尖。后来，媒体更是挖出，近年来步长制药至少六次卷入行贿受贿案件中。同时，公司部分产品的疗效也受到质疑，步长制药一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实际上，步长制药主要从事中成药的研发、生产和销售。近几年，随着国家对中成药市场的监管进一步加强，步长制药试图向生物制药、疫苗等医药高科技领域进行进军。那么，步长制药急于转型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其王牌产品遭遇了什么“黑天鹅”事件？如今，公司热衷于研发新冠疫苗，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它是否有望借此转型成功呢？

01 业务之谜

8月28日，步长制药发布了2020年半年报，公司上半年营业收入70.35亿元，同比增长9.85%，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9.02亿元，同比增长12.86%。虽然营收利润实现双增，但是营业收入与经营活动净现金流变动背离，经营活动净现金流同比下降41.78%。同时，营业成本同比变动60.06%，与营业收入的变动差异较大。

步长制药2020半年报（来源/鹰眼系统）

作为心脑血管领域领军药企，步长制药心脑血管用药2019年的营业收入为113.94亿元，在总营收中占比80%，其中脑心通胶囊、稳心颗粒、丹红注射液和谷红注射液四个产品合计销售收入达到87.14亿元，可以说是步长制药的拳头产品。但是，这四款拳头产品在创下高业绩的同时，一直问题不断。

2020年4月，步长制药脑心通胶囊被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点名”，要求修改说明书，增加“不良反应”“禁忌”“注意事项”等内容。

据悉，脑心通胶囊主治气虚血滞、脉络瘀阻所致中风，以及脑梗塞、冠心病心绞痛等。不良反应主要包括恶心、呕吐、腹胀、腹痛、腹泻、腹部不适、便秘、口干、头晕、头痛、皮疹、瘙痒、心悸、呼吸困难、潮红、过敏反应等。

虽然公司声称，除增加规定说明事项外，产品内在质量不会发生变化，但是，脑心通胶囊本身质量就存疑，还因此多次上“黑榜”。

2017年4月，脑心通胶囊中丹参酮ⅡA含量检测不合格被相关部门曝光。2017年7月，脑心通胶囊被消费者投诉发现类似毛发的不明物质。

除了脑心通胶囊的适用范围被限定，步长制药另一款主打产品丹红注射液也已被列入重点监控名单，甚至可能面临停用风险。据悉，步长制药的丹红注射液至少在11个省（区、市）26次被预警（严格监控）、限制使用。步长制药此前也曾表示，此举属于全行业行为及政策原因，对公司未来经营状况的具体影响暂时无法预计。

2019年5月12日，步长制药收到上交所年报审核问询函。函件显示，公司主营产品涉及中药注射剂，根据相关行业报道，近年来中药注射剂面临医保受限、辅助用药重点监控、注射剂上市后再评价等政策方面的挑战。

步长制药2020半年报营业收入（来源/鹰眼系统）

2020年第一季度，步长制药营收同比下滑8.46%，而其持股49%的吉林四长制药则同比大幅亏损109.92%。四长制药的核心产品：丹参川芎嗪注射液由于在去年7月被列为国家级重点监控药物，因而被踢出国家医保目录。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拳头产品问题不断，前不久，步长制药还宣布剥离药房托管及其相关业务。这意味着，公司又一条路走不通了。

7月6日，步长制药公告称，拟将控股子公司湖北步长九州通医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步长九州通”）51%股权以2175万元人民币的价格，转让给九州通医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九州通”，SH600998）。

早在2017年12月，步长制药和九州通达成合作，成立步长九州通进军药房托管，后来转而专攻专业连锁药房。彼时，步长制药想要建立药品配送物流网，九州通想借此开设更多门店。于是，乘着药房托管的东风，双方一拍即合，约定合作期限为十年。

如今，合作还不到三年，步长制药就急着剥离业务。业内人士分析认为，这是由于政策突变、药房托管遭禁，步长制药最终不得不“及时止损”。

2018年11月，国家卫健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印发《关于加快药学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公立医院不得承包、出租药房，不得向营利性企业托管药房。随后，各地监管部门也开始陆续出台政策禁止药房托管。目前来看，至少已有北京、上海、广东等多省份发文落实。

由于产品集中度高，且被多地区纳入了辅助与重点监控用药目录，步长制药不得不减少对核心品种的营收依赖，开始艰难地探索转型之路。

02 转型之谜

转型，对于步长制药来说，已经是箭在弦上。如此被动的局面，令其有些迷惘，甚至慌乱。于是，不由分说，步长制药承受着风险，四处拓展，寻找出路。

为此，步长制药也制定了一个看起来很“唬人”的策略：要由销售型公司向科技型公司转换；由中成药向生物药、化药、医疗器械、互联网医药转换；并逐渐由中国本土化向全球化转换。

虽然口号喊得响，野心也不小，但目前来看，步长制药拓展的领域比较分散，成功与否尚且是未知数。

步长制药2020半年报主营业务（来源/鹰眼系统）

7月7日，步长制药发布公告，为进一步促进公司业务发展，增强市场竞争力，步长制药拟出资2500万元投资北方健康医疗大数据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方医疗”），占其注册资本的1%。消息一出，公司较小的持股比例首先受到了“打酱油”的质疑。

步长制药则强调，公司此次参股北方医疗，符合国家行业发展目标，符合公司发展战略规划和长远利益。步长制药内部人员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北方健康的发展方向可能为“互联网医疗”业务。

相对而言，步长制药在生物制药领域，动作更为频繁。6月16日，步长制药发布公告称，为增强公司全资子公司四川泸州步长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泸州步长生物”）的资金实力，加快推动公司生物制药战略的进程，公司以对其提供借款形成的2.9亿债权转为对其增资。本次增资完成后，泸州步长生物的注册资本由1.5亿元增至4.4亿元。

步长制药称，此次再增资可有效改善其自身资产负债结构，增强子公司的资金实力，有利于促进泸州步长生物的良性运营和可持续发展。彼时，步长制药还透露，泸州步长生物全部建成达产后，将有望成为西南地区最大的生物制品生产基地。

其实，这并非步长制药首次增资泸州步长生物。2019年9月，步长制药曾对泸州步长生物增资1亿元，使泸州步长生物注册资本从5000万元增至1.5亿元，以加速推进生物制药战略进程。

彼时，步长制药表示，公司在生物制药方面已公开的投入为17.2亿元人民币。布局实体瘤、乳腺癌等领域，有10项生物制品正在研发，部分制品已进入临床II期至III期阶段，覆盖肿瘤、骨质疏松、贫血、关节炎、心脑血管等范围，预计上市时间最早为2021年，最迟为2029年。

除此之外，步长制药还涉足了消毒市场，去年1月宣布收购重庆市医济堂生物制品有限公司和重庆市汉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各自80%股权，合计投资额为6400万元。

众所周知，生物制药免疫、基因工程等新兴领域都是高投入、高风险的领域，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因而，企业步子过大，也容易使自身陷入被动局面。

目前，步长制药的转型大多处于初始阶段，还尚未见成效。但是，步长制药的资产负债率却一直在持续攀升，从2017年的31.1%升到了2019年的34.9%，同时，步长控股质押步长制药2.59亿股股份占其全部持股的52.68%。其自身承受的风险可见一斑。

2019年12月3日，步长制药发布多个公告，介绍其15亿元债券发行方案，进行债券融资，这显示了步长制药的决心和资金压力。如今，大量药企涌入生物制药赛道，开放资金大、开发难度高，因而，步长制药的转型之路面临着很大不确定性。

其实，步长制药也深知转型不易，其曾公开表示：“生物制药作为未来战略规划，短期不能产生效益，且前期投入金额较大，或有拖累业绩的风险。”

明知风险巨大还要为之，除了爱得沉深，便是无路可退。

03 疫苗研发之谜

近期，新冠疫苗的研发成为热点，刺激着投资客的敏感神经。

8月18日，据光明日报消息，中国国药集团疫苗研发进入后期阶段。国药集团董事长刘敬桢预期，国药集团新冠肺炎疫苗可在12月底上市，两针疫苗售价不到一千元人民币。消息一出，相关疫苗概念股迎来一波强势上涨。

对于急于转型的步长制药来说，疫苗领域也是一个“大饼”。因而，追随着头部企业，步长制药也提早布局。

今年2月份，步长制药发布公告称，公司旗下孙公司浙江天元生物药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天元”）与传染病诊治国家重点实验室签署《新型冠状病毒疫苗合作框架协议》，双方将共同合作研发新型冠状病毒疫苗项目。

据了解，浙江天元原本的控股股东是一家名为“SETFIRSTLIMITED”的公司，而后者正是葛兰素史克旗下公司。后来，通过一系列股权变更，南京华派生物医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京华派”）持有了浙江天元100%股权，浙江天元因此成为了南京华派的全资子公司。包括浙江天元在内，南京华派拥有三家研发、生产疫苗的全资子公司。

今年1月17日，步长制药公告称，公司出资6112.36万元对南京华派进行增资，增资完成后持股54.4%，成为南京华派的控股股东。如此一来，步长制药也将南京华派的这三家全资子公司都收入麾下，开始正式涉足疫苗领域。

相较于研发产品的漫长等待期，购买现成的技术则少了很多内心煎熬，只要公司“不差钱”。果不其然，“惜时多金”的步长制药出手了。

6月2日，步长制药发布公告，浙江天元与兰州百灵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兰州百灵”）签订协议，兰州百灵将四价流感病毒裂解疫苗产品己有研发技术转让给浙江天元，双方将进一步共同设计和研发四价流感病毒裂解疫苗产品，转让费共计3500万元。

对此，步长制药的说辞是，浙江天元与第三方签订上述合同，有利于扩大公司药品研发能力和范围，节约公司研发成本，分摊研发风险，一定程度上节约了公司药品临床试验的时间和成本，保障项目的顺利进行。

实际上，除了上述因素，随着疫苗研发竞争日益激烈，留给步长制药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自新冠疫情发生以来，在国家不断发文鼓励疫苗研发，提供政策支持背景下，药企纷纷投身研究工作。截至今年3月中旬，就已有超20家药企宣布研发疫苗，其中不乏复星医药、智飞生物、华兰生物、康泰生物等行业翘楚，正因如此，新冠肺炎疫苗研发赛道渐而拥挤。

目前，步长制药在研的 BC002、PD-1、PD-L1 项目，国内已有多家研发申报企业，已有4款国产PD-1获批上市，包括君实生物的特瑞普利单抗、信达生物的信迪利单抗、恒瑞医药的卡瑞利珠单抗以及恒瑞医药的卡瑞利珠单抗。

随着在研企业的不断增加，市场竞争日益激烈，这将对公司产品上市后的市场占有率和销售价格造成一定冲击。

其实，对于步长制药来说，投身自己此前并不熟悉的疫苗领域，进行新品的研发有“三费”：费时、费力、费钱，并且研发成功与否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研发疫苗只是行动，而对于成功的机率，却是没人能保证。半途而废者、功败垂成者不计其数。

显然，目前市场上，对于疫苗研发热情高涨，不理性因素较多，甚至无暇顾及“正研发”与“研发出”的区别。而这股热潮也终将散去，待人们冷静下来后，药企硬实力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同时，步长制药研发疫苗也有三大动机：

一是拳头产品不“给力”，频频遭遇“黑天鹅”事件，公司需要继续寻找新出路。

二是有跟风、炒作的嫌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国内药企纷纷布局疫苗研发领域之时，步长制药也想要分一杯羹。虽然公司疫苗研发成功与否还是未知，但或许还能凭借“概念”受资本热捧，或许不乏“蹭热点”的侥幸心理。

三是转型之路多点布局。目前来看，对于转型，步长制药还是迷惘的。从其收购的企业可以看出，其目标领域并不是很明确，所以进行多点布局，避免把“鸡蛋装进一个篮子里”。虽然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规避风险，但是投资领域过于分散也会造成资源浪费，不利于集中精力“精耕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