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信宏恋爱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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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答案就写到这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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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做你的小太阳

谢谢大家。

主唱式鞠躬+团长式跺脚

———陈信宏的分割线—————下面故事正式开始——

01

2017年11月30日。

接下来就是连续三天的上海人生无限公司演唱会。

八万人体育场。连续三天。

提前一周就飞过来,准备,彩排,还有一些通告。

开唱前最后一天,也就是今天,是为一个代言产品去某个媒体做直播访谈。

直播是晚上7点半开始,团员们大概7点就到了。明明是媒体下班时间,本该没什么人的公司,却有七八成的人为了看他们留了下来。

直播节目请了平台最红的一位女主播来主持,团员们和她认识了一下,处理好妆发,和节目策划re了一遍流程,就准备开始了。

女主播声音很好听,脸也很精致。阿信的目光却停在了一个策划小姑娘的身上。他向来很容易注意到这种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更何况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蕉个朋友”。齐刘海,齐肩发,看起来很小。和团员们对稿子的时候非常紧张,红着脸腼腆的笑,思路却清晰。视线从稿纸上抬起的时候,眼镜滑到鼻梁中间,太可爱了。阿信记得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和自己一样。

为了让她不那么紧张,他一直鼓励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猜她一定是五月天的迷妹,但她却没有说。

马上就要开始了。团员们提前坐进了直播间。姑娘和导播叮嘱了几句什么,就退到了人群后。阿信开始默默回忆起一会儿要唱的歌的歌词。今天的曲目是《任意门》。

七点半已经过了,本该提前入座的女主持,却迟迟还没有进场。五只有些不解,导演脸色也开始变了。视线穿过人群,阿信看见自己代言的客户爸爸黑着脸和策划姑娘吼了起来。姑娘低着头听完,转身拨了个电话,然后拉着一个员工,进了隔壁的化妆间。

客户爸爸坐进直播间,想要安抚团员们的情绪。其实他们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因为合约还是酬劳的关系。 女主播不录了。

“那怎么办?”“五月天在这里等着,你们的主播跟我玩耍大牌?”

客户爸爸发飙了。现场安静的可怕。

导演想打个圆场,却发现只是徒劳。

“我来主持吧。”

那个看起来小小的策划突然说。

客户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你会直播吗?你知道怎么弄吗?”

“我在这里工作很久了,我知道直播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不是主播,但我会主持。并且这场活动是我策划的,流程我最熟悉。还有,我对五月天很了解。”

她认真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眼里闪闪发光。

他想起来有一次怪兽在节目中说,喜欢“善良,眼睛会发光”的女孩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她没说“我是五月天的粉丝”。她说“我对五月天很了解”。

没有办法,客户爸爸终究还是同意了。

姑娘摘下眼镜,转身回到化妆间。

再回来的时候,还是淡妆,补了粉底和口红,简单吹了下头发,T恤随意的扎进了裤子。还是普普通通扔进人群就会被淹没的样子,在聚光灯下却突然一下耀眼了起来。

黑色的SR,在她身上真好看。忍不住想和她蕉个朋友呢。

此时已经7点45分。姑娘比了个手势,开播了。

“大家好,欢迎来到Mayday五月天的直播间。抱歉久等啦。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因为我太贪心,要和他们五个人分别合照,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笑),来晚了。欢迎五月天,跟500万观众打个招呼吧。500万哦,相当于你们开一年的演唱会了呢(笑)。”

说着把话筒递给了阿信。

阿信笑着看看她,接过,一如往常的和观众打招呼,团员们一一介绍。

这些做过无数遍的动作,讲过无数遍的话,他们早已轻车熟路。

此刻的他,只想听眼前这个姑娘说话。

如她所说,她很了解五月天。

一路按照台本进行,聊专辑,聊过去,聊巡演,全部都刚刚好。

她有点不敢直视阿信。却又生怕浪费掉能这么近距离看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看着石头,玛莎,冠佑,怪兽。

眼神里都充满着喜欢。

她看着阿信,眼神里充满了仰慕。还有一丝胆怯。

阿信看着她,软软的眉眼,深深的睫毛,泛红的脸颊。说完话会抿嘴,然后认真的望着对方。紧张的时候喜欢撩头发,总是不自觉去拨一下刘海。笑起来的样子,充满了元气。

阿信突然很想唱知足给她听。

直播渐渐接近尾声了。

一切都很顺利。

她问,今天直播的最后,有准备唱什么歌吗?

这题当然有标准答案,就是任意门。

可是那个瞬间,阿信突然不想这样简单的回答。

主唱大人后来回想,也许就是这个瞬间,成为了他真正爱上这个姑娘的开始。

他说,你有什么特别想听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转眼看他的团长,和对面的她。

姑娘恍神,“可以吗…我可以点歌吗?”

“当然。”阿信点头。

其他四位团员齐刷刷看着阿信。齐刷刷意味深长的笑了。齐刷刷转头看着她。

她突然也笑了。害羞紧张又有点激动。

“而我知道。我想听而我知道。”

“为什么?”离她最近的贝斯手问。

“因为我特别喜欢这首歌,但是从来没有听过现场版。这是我喜欢五月天的第一首歌,到现在仍然很喜欢很喜欢。看过好几次演唱会,却从来没有听到过现场。”她看着阿信,眼神里有一种小小的请求。

他看着怪兽,“OK吗?”

怪老大点点头,侧身去拿旁边的吉他。

她顿时开心了起来,先前的紧张完全不见了。

怪兽抱着吉他,随手拨了两下。

他手快,前奏已经弹了出来。

灯光渐渐暗下来,只留一两束,打在他的身上。

前奏很长,顺着音乐,他开始唱了。

声音真好听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他唱歌。

近在咫尺的他,仿佛整个人在发光。

清亮的嗓音穿透皮肤,毛孔,血液,心脏,流进整个身体。

她激动的快要哭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同意可是我泪如雨下。

而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我全都知道。

我就是受不了。

阿信习惯性的闭起双眼。

余光中瞥见角落里的她。她眼里有泪。他能感觉到。

这是一首分手歌。

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如此喜欢这首歌。为什么这么执着又安静。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音乐结束,灯光亮起,围观的人群中传来掌声。

她眼眶中,那亮晶晶的是什么?

阿信看着她。时间凝固了一两秒。

然后她竟然不自觉的拍起了手,“谢谢五月天!”

所有人都笑了。

“太好听了。谢谢我们的主唱大人。感觉人生圆满了。谢谢你们。最后…还有什么想五迷们说的吗?”她有点,语无伦次。

阿信接过话筒,一一感谢,一一道别,周到一如既往。

要结束了。

她拨了拨刘海,最后说,“今天的直播时间到了,但我还有几句话想替广大的五迷说。”

她顿了顿,看着每一个团员。目光停在主唱身上。她想,现在不说,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亲口说给他们听了。

“希望你们能好好保重身体,好好休息,不要开这么多场演唱会。还要一起唱到八十岁呢。对我们来说,你们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多出专辑,少开巡演。恩。就是这样。”

阿信恍神了。第一次有歌迷对他们说这种话。

真的有点想哭。

还好面前直播画面投影显示已经下播了。他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说不出话。

她却主动开口了,“真不好意思,原来的主持人罢工了,所以…”

“没事啦,我觉得她一定没你好。你很厉害噢。”是团长的回答。带着笑意和温暖。

阿信看向她,一堆人已经涌了进来要求合照。

她默默退出人群,远远的望着他们。

02

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看着还在聚光灯下的他们,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她想着明天一定要把录播的视频下载下来,看看自己和他们同框究竟是怎样。

她回到座位上,收拾好东西,看到今天早上带过来的《后青春期的诗

》。还是去要个签名吧。最好还是能拍张照。毕竟都主持过了,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专辑来到休息室门口。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和刚才主持的时候那个冷静的自己判若两人。俨然一副脑残小迷妹的姿态。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已经开了,她看到士杰和助理开始往外搬东西。

“哎,你来啦,刚好,阿信哥还让我去找你呢。快进来。”士杰一把把她拉了进去。

找我?找我干嘛?

“你是来要签名的噢?”正在换衣服的主唱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的专辑,明知故问的调侃她。

“嗯是啊…还想拍个合照…”她心一横,反正都来了,那就直接点好了。

这位主唱大人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外套,径自走到了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专辑,看着她笑。

“很喜欢后青春期的诗吼?”

她心里一阵发麻。天啊陈信宏对着我笑哎。我腿发软了怎么办!他笑的..也太好看了吧!

就那样呆住了。脸红了。肯定红了。

算了豁出去了,“是啊因为那时候你们特别帅。”

“你的意思是现在不帅咯?”

“一直很帅,但后青是我心里的颜值巅峰呢。”

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因为后青的陈信宏,八分的少年感加两分的成熟感,让人特别特别想嫁啊。

“这样啊…”陈总裁若有所思。

他不至于因为这个不给我签吧…她心里一阵发毛。

“没问题啊,但是我有一个交换条件。”

“…什么?”

“明天下午的彩排,你能来吗,需要歌迷现场给一些意见。”

这算是哪门子的条件啊!当然愿意啊!无条件啊!死也愿意啊!

“…好…好啊”明明激动的要命,还是答应的很…呃,很矜持。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大诗人心满意足,很快把签了一圈的《后青》递回给了她。恩,五个人的名字都在。阿信的字,真好看啊。

“谢谢总裁。”

旁边噗的传来一阵笑声。“原来你们真的是这么叫他的啊。”贝斯手笑的快要跌到地上了

她尴尬的看着总裁大人。怎么就嘴瓢了呢。

总裁本人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也没错啦。”

她觉得手足无措,“呃…士杰,能麻烦帮我和他们拍张合照吗?”她慌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士杰招呼大家站好,她小心翼翼的站到边上。

“不是合照吗,站中间来啦。”总裁大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过去,站在他的旁边。

咔咔咔的拍完,她手心都在冒汗了。这可比刚刚直播的时候紧张多了。

“刚才谢谢你解围啦。等下跟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是搬完东西的肉包姐回来了。

“一起去啦。难得阿信心情好。”怪兽助攻。

她看了一眼主唱大人。那张已经刻在脑海里的脸,此刻离自己这么这么近。

额头上的汗珠,细细的汗毛,眉梢的痣,还有她最最最最迷恋的小内双。

伸手就能摸到。

这个侧颜太完美,还有些微微的性感。她感觉自己再看下去,就要控制不住扑上去了。

“不说话就是同意啦。”陈总裁突然转过脸冲她说。就好像一直知道她在看他一样。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上了他们的保姆车。

她和士杰坐在前排,正后方就是主唱大人。

呆呆的愣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开始看刚才拍的照片。

大家都笑的好开心,每个人都好灿烂。

突然她发现,照片里的主唱大人,竟然把手搭在自己肩上。

天呐…又想到他刚才抓自己的手腕…顿时心跳漏了半拍,浑身像通了电流一样震颤,突然就本能的转头去看了一眼。

本以为会对上他的目光。却发现他闭着眼,头靠着窗,安静的在补觉。

也是,他们累了。

挑了一张最满意的,稍微修了一下,又在朋友圈偷了几张同事拍的现场照,发了个状态:

“而我的自传里曾经有你/

没有遗憾的诗句/

诗句里充满感激/”

嗯,很满意。

接下来就等着点赞爆炸了,朋友圈里那些小迷妹还不得羡慕死。

她这样想着,锁起手机,也靠着窗闭起了眼。

“这位姐姐,你在傻笑什么?”士杰突然说话了。

我有这么明显?

“和五月天坐一台车这么开心的噢?”后面传来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清亮嗓音。

“哈哈哈是啊…”她干笑两声。

打开手机果然已经爆炸了,全是“啊啊啊啊五月天!”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到底在看什么?”温柔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这位主唱大人竟然把头搁在她的座椅后背上,毫不掩饰他的好奇。

她转过头,看见他温柔的脸。那么近,那么好看。无辜的眼神,像个孩子。可爱的内双就像初一的新月那么迷人,真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呃…刷朋友圈。”

“是喔,你们都用微信的喔。”

“嗯台湾也用吗?”

“嗯现在开始用了。”

嗯?所以现在是应该加个微信?太过分了吧自己有这么大面子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

“小姐姐我们加个好友吧,明天我在场馆门口接你。”一旁的士杰突然说。“电话也留一下呗。”

“嗯嗯好啊⊙∀⊙”她一边打开微信名片,一边忍不住感叹,怪不得团员们这么宠士杰,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啊…

03

他靠在车窗上,玻璃的倒影映出前座她的侧脸。

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嘴角,浅浅的酒窝。

他其实看见她发朋友圈了。还看见她纠结很久,最后选了那句歌词。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不想错过。

麻辣锅煮沸的雾气升起来,恰到好处的掩饰了他看她的目光。

她坐在阿信斜对面,为了吃东西方便,把头发松松的绑了起来。

就像邻家小妹妹一样。

眼睛不算特别大,但是睫毛又浓又密。阿信最喜欢的是她的嘴巴,弯弯的弧度,像漫画里的少女一样甜。

她小心翼翼的和士杰他们聊天,插不上话的时候就安静的抿嘴看着。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让嘉宾或主持在节目上点过歌的他,今天为了一个临时顶替的业余主持人,唱了一首他们几乎没在舞台上唱过的歌。

团员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毕竟这20多年来,他从未对哪个女生表现出如此的关注和照顾。直播结束的时候怪兽勾着他的脖子问,“很喜欢喔?”他根本没想过要否认。因为确实很喜欢。

她单纯可爱的样子一眼就印在了他的心里,由内而外的少女感更是深深的吸引了他。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迷妹,却又冰雪聪明,成熟冷静。

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开始回消息。这一回就是十多分钟,期间还皱着眉听了几条语音。终于处理完了,她松一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有些抱歉的抬眼看大家。

“男朋友催你回家了喔?”贝斯手一边捞着涮肉一边问。

“不是啦,是工作。”

“那你这么晚不回家男朋友不担心喔。”

“我单身啦。一个人住,没关系。”

“那一会儿回去路上小心点。”主唱大人接话道。

“嗯。”她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其实不怎么看他。明明最喜欢的就是他。

她为什么都不看我?陈三岁心里想着。

我可是主唱哎,难道她真的好怪兽这一口。

主唱大人今天虽然心情很好,话却还是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看着,听着。

看着她,听着团员们和她好奇的互相问这问那,默默把她爱吃的菜往那边放。

从他们的交谈里,他也知道了很多。知道她在这家公司还不到一年,知道老板对她很好,知道她从为爱而生开始喜欢他们,知道她去了鸟巢打卡,知道她买了上海分公司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票,知道她听后来的我们会哭,就在刚才还知道了她单身。

“所以明天需要我做什么啊?要准备什么吗?”她问。

团员们无法代替回答,全都看着他。

“不用,你来就好了。”

“喔…”

“假请好了吗?”他想到明天周五,她应该是要上班的。

“嗯刚刚和老板说了,他说可以算我公出啦。”她笑了。

看来老板对她真的很好呢。

“老板知道你喜欢五月天噢?”

“当然啦,我微信头像就是你诶。今天这个case也是我拼命拿下来的,就为了让你们来我们平台。之前还专门请假去鸟巢看演唱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啦。”

“我微信头像就是你啊”,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陈三岁心里顿时雀跃了起来,好啦她最喜欢的是我没错了。干净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孩子般的纯真笑容,眼里藏也藏不住。

她呆呆看着他。这个四十岁的少年,突然就笑了。这个她迷恋了十几年的笑容,只能在视频和照片里舔屏的笑容,在和她的对话里绽放了。那满满的少年感,真是让人想溺死在里面。

04

她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访问五月天,和五月天一起吃火锅,被五月天邀请去看彩排,还加了士杰的微信。

短短一个晚上,一个迷妹做了十年的梦突然成真了。

心态要好。她跟自己说。

今天的演唱会,我还是一个透明小粉丝,脑残小迷妹。嗯。就这样。

舞台已经搭好了,她坐在第一排,看着工作人员调试器材。

真的很近哎。也算是坐在五月天的握手排看过他们表演了。

团员们看见她,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室外有点冷,她戴上口罩。也不知道到底需要自己做什么,于是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相对于音乐和演唱,最后时刻的彩排更多的是对舞台效果的调整和验收。

现场闹轰轰的,大家忙的不可开交,但是看起来一切都还顺利。团员们偶尔配合一下走位,测试一下对点,打打闹闹。都是耳熟能详的歌,新的编曲也已经演奏过很多次,他们还是认真的和弦,认真的弹唱,氛围轻松又紧张。

以前在纪录片里看到演出以外的五月天,乖张热血,充满活力,什么都没在怕的。

可是今天到现场,才发现原来和想象的真的很不一样。

他们依然打闹,却没了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青春气息。他们依然少年,却终究脱不掉岁月留下的痕迹。

你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老了。

阿信的嗓子真的太让人担心,他抿嘴微笑,我却宁愿他不要再开唱。就算失去看五月天演唱会的机会也无所谓。

她这样想着,心里切切生出一丝心疼和难过。

这位令人担心的主唱大人,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递给她一个相机。

“帮我多拍点照片。”

“…我不会用这个哎。”

“很简单的,我教你。”

他教她拿好机器,教她打开镜头盖,教她对焦,教她按快门,还让她试着拍了几张。她受宠若惊,心扑扑直跳。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知道主唱大人无比温柔的在她耳边说着些什么。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失神,“好啦我刚刚都已经设置好了,你只要按快门就行了。”

“那拍的不好怎么办….”

“没关系,拍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啦,你可以随便折腾。”

“…那你让我拍来干嘛?”

“…..就…让你好玩啦。”

让我好玩?是给我个玩具让我打发时间的意思吗?

她呆呆的还在回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主唱大人已经回去继续彩排了。

“冷的话就去中控室那边找洋公他们。”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她端着相机,四处找角度,随便拍拍拍。

他偶尔停下来,问她,这样OK吗,这样呢?

当然好,怎样都好。

可是透过镜头看着他,她常常忘了按快门。

没有轰轰烈烈的伴奏,没有震耳欲聋的大合唱,彩排时的清唱,真真苏到不行。

每一句都要让心化掉。

天色渐渐暗了,彩排也差不多要结束。

“带你去后台看看吧,结束了来这边找我。”

她乖乖跟在他身边,一路上每个人都对她投来善意的微笑,莫名有一种安定的感觉涌上心头。

身高杀和侧颜杀,任何一样都无法抗拒。

虽然已经不是后青时期那个完美的轻熟少年,却还是举手投足都令人着迷。

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她溜到场馆外和朋友汇合,在手背上贴了MAYDAY的贴纸,一起检票进场。

“阿信从来没有主动带女生来过,无论录音还是live,从来都没有过。所以我们都特别特别高兴见到你。”刚才在后台,行芝姐说的几句话,直到现在还让她脑门嗡嗡作响。

其他团员都成家了,他一定变得很孤单吧。他一定也很希望,有个人能陪他一起,走过每一场巡演吧。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还好这时灯灭了。周围开始尖叫,要开始了。

等了一年的这一场上海八万人,终于来了。

她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脑残迷妹的身份里,开始疯狂呐喊,随着灯光跳跃摇摆,跟着歌声哭哭笑笑,要把所有的汗水和泪水,全部都留给他们。

05

演唱会结束后她并没有来。

她发微信给士杰说,不想抛下朋友去后台独享福利,又怕一起去人太多影响他们。

让士杰转告她的抱歉。

阿信宝宝内心有点失落。非常失落。

唱了三个半小时,每一首歌他都想着,结束后还能再见到她。

结果她却回家了。

她的微信士杰早就推给他了。本来就是为他要的,他却迟迟没有加。

自己也说不上原因。是害羞体质千年不变?可是明明都已经约她来彩排带她去后台了,明明已经跟全世界打好招呼关照她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此刻的他终于按下了申请,“Ashin”。

她的头像是洗衣机MV里的一个侧面。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这一张。

盯着自己的照片出了一会儿神,好友申请通过了。

“抱歉结束了没有去看你Ծ‸Ծ”。她先传消息过来了。

“没关系,回家了吗?”

“在等车呢”

“很难坐车吗?”

“是呀,你们的演唱会爆多人,整个上海都来了。”

“我送你吧。”没能见到的人,现在分外想念。

“你还是早点回酒店睡觉吧,眼睛都是肿的,拜托你为了我们好好休息啦(,,•́.•̀,,)”

“…那好吧。”

大诗人有点词穷,没说出口的“我有点想你”卡在喉咙里,恰到好处的哽住了。

“不过你今天声音状态超好的!”

说着她传过来一段小视频,是刚才拍的尚未崩坏。

最后那个定番跪地,全场尖叫,不知道炸碎了多少少女心。

原来看台视角是这样子的,talking的时候应该离她再近一点的。

“跟唱的声音是你吗?”

“不是啦,是旁边的人。录到我自己的声音才不好意思发你呢QAQ”

“每次唱这首都很想揍怪兽,干嘛写这么高。”

“是啊现场太心疼了,每次捶地我都要哭出来。”

“…所以你今天有哭吗?”

“一点点啦,就是很心疼又很感动。今天唱的超好。”

当然好啊,因为想着后台见你。

他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她回了一个爱你的表情。

阿信突然觉得好甜。

原来就算见不到,也可以这么甜。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想想他们才认识两天而已。

突然很想写歌。

点进她的朋友圈,却只有昨天发的那一条。

“而我的自传里曾经有你/没有遗憾的诗句/诗句里充满感激/”

那个时候她想表达的应该更多是工作的成就感吧。

长按,保存。他留下了这张合照。

签名写的是,“让珍贵的人生有失有得。”

她一定失去过很多吧,阿信隐隐觉得,所以才会用这么看淡的一句。

“我睡啦,主唱大人你也早点休息。”

凌晨两点,她发来消息。

明明回个晚安就好,他却回了一段长长的语音。

爱是笑呵呵的疯,然后哎呀呀的痛

直到你出现,拯救我

你把孤单消灭,都消灭,全都消灭

给我安慰,抱着我,哄我入睡

我的世界每天笑 笑到累

累到很满足 才甘愿

他唱了一整段“哄我入睡”。

也不知道是唱给她听,还是唱给自己听

想着明明要睡觉的她激动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天呐…

好好听啊啊啊啊!

苏死我了…

我超爱这首歌的!”

她没有让他失望,一连回了四条。

阿信宝宝很满意。

明明心里得意的要命,却故作镇定的只回了句,“快睡吧”。

这种撩完就跑的感觉,好像真的很有趣噢。

阿信宝宝笑着放下手机,拿出稿纸开始写歌。

难得有灵感,才不要早点睡呢。

06

今天早上大概是笑着醒过来的吧。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条语音再听一遍。

哎真的苏死人了。

今天有时间,她打算把周四活动的结案写掉。免得老板亏她假公济私,乐不思蜀。

正埋头和keynote战斗的时候,却接到一个台湾号码的来电。

接起来的时候心怦怦直跳。

“歪我是阿信。今天有时间吗,过来看演唱会吧。”

“后台看啦,不用票。”

“可以看到怪兽和玛莎脱衣服噢。”

她承认是最后一句话让她立刻动了心。

不管能不能看到阿信换衣服,看到怪兽也足够啦!

他叫她来,却不太和她说话。忙着排练,偶尔整人。空的时候就默默坐到她旁边,问问她在干嘛。

还好同事们都对她很照顾。

艾姐给了她一张工作证,让她拿着DV帮忙录纪录片素材。其实就是随便拍拍拍。

她把每个人都拍了一遍,剩下的全是他的画面。他喝水,他皱眉,他不穿鞋,他打拍子,他准备垃圾话。

定嫂真的超级美,小玫瑰也超级乖,一直叫她姐姐,还唱歌给她听。

兽嫂很忙,很安静,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别好看。

“所以马盖先到底什么意思?”她举着机器问怪老大。

“你竟然知道马盖先噢,可是知道马盖先怎么会不知道它什么意思呢。”

“你根本没解释过哎。”

对啊根本没解释过!到最后也还是没解释。

要开场了,团员们弯腰抱在一起,头碰头例行加油。

她掏出手机,“等一下我录个小视频!”

“一二三!干我屁事~”

她笑到直不起腰来,虽然看过无数遍这个画面,亲眼得见还是无法控制。

天呐太想发朋友圈了。

算了。还是自己珍藏吧。

这奇奇怪怪的关系,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

场外开始欢呼,音乐开始响起。

他清朗高亢的声音穿过云霄。有一点温柔,有一点性感,有一点沙哑。

她在监看器上看着他们表演,偶尔也跑到员工通道舞台侧边,近近的凝视灯光下他的背影。

八万人的蓝海变成背景,而他就是那个在海面发光的孩子。

他转身的时候看见她了。对上她的目光,害羞又惊喜的偷偷笑了一下。

一定是大屏幕抓到了这个侧脸,台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吓的她赶紧躲了回去。

想想也觉得很好笑,她明明就是千千万万迷妹中的一员啊,怎么会不理解他们的心情。

每一个小节结束的时候都是后台最忙的时候。

手忙脚乱的换衣服,补妆发,还有吸氧。

是的。

兴冲冲跑过去看怪老大换衣服的她,不仅看见了老大的裸上身,还看见了他吸氧。

那一刻的震惊,就好像一直信仰的世界被打坏了。

虽然早就有所耳闻,可是毫无心理准备的那个画面,还是太让她受不了。

而她能做的,只是在旁边默默的递过去一瓶拧开瓶盖的水。

她觉得很无助。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原来为了八万人的呼唤,背后竟然是这样的残忍。

她不争气的哭了。

定嫂过来问她怎么了。

“我觉得他们太辛苦了…”

定嫂不说话,却抱了抱她。她感同身受。

再之后转场的时候,她便不去围观了。

她想,如果我能还是只爱那个舞台上的陈信宏,该多好。

07

眼前八万人挥舞着的荧光棒,绚烂闪烁,耀眼夺目。

却比不过舞台后那张安静的脸。

偶尔能瞥到角落阴影里她的身影,远远的,小小的,静静的。

可中场换装的时候她却从来没出现过。

他有些不解,有些失望。

直到第一次安可结束后,走下通往后台的楼梯,他终于看见她靠在旁边的消防栓上,握着一瓶水,等他。

他迎着她的目光走过去。

她起身把拧开的水递给他。

她陪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言语。

但这样就很好。

她眼眶红红的,他都看在眼里。

“你们欺负她了?”他假装生气的问。

“靠谁敢啊,你的人哎。”

噗嗤,她笑了。

嗯,笑了就好。

今天的观众一定觉得,等待第二场安可的时间特别长吧。

他却觉得,特别短。

咕咚咕咚灌完整瓶水,理了理鬓角,他向舞台走去。

“别太卖力。”她在背后小声说。

他还是听见了。

“等我。”他说。

终于结束了。

她依旧靠在那里等他。

他依旧迎着她的目光走过去。

场馆内此起彼伏的呼声还未散去,而在和她交汇的视线中,却仿佛整个宇宙都寂静无声。

这一刻,好想抱抱她。

“所以…你们最后一次安可之前,在台上抱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在说一二三干我屁事吗?”

阿信换了件衣服,洗了把脸,搭着白毛巾出来,听见她和其他团员们在聊天。

“我们在说好饿喔好想罢工啊。”玛甜甜一本正经的回答。

“明明是在说宵夜吃什么。”他一本正经的补充。

“那,所以吃什么?”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最终他们去了乐团下榻酒店附近的Family Mart。

她说,不要吃太复杂的,主唱大人需要早点回去睡觉。

她把满满的一份关东煮推到他面前。把腿挂在凳子上一边晃啊晃,一边拉开了一罐啤酒。

给他的饮料却是味全的果汁。瓶身上写着,

“加班辛苦了。”

阿信看着这瓶神奇的饮料,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倔强如他,却完全无法抵挡这出其不意,漫不经心的关心和真心。

喉头似乎不知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噎住了。

低低的帽檐遮住了他满含笑意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却出卖了他。

“你怎么这么爱喝酒。”温柔得连自己都惊讶。

“开心的时候就想喝一点点啦。”

“现在很开心吗?”

“废话,跟陈信宏一起在全家吃关东煮哎!!!”

说完她捂住嘴,惶恐的四周看了一圈。

“而且还是大半夜的。”还好,夜深,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客人。

“大半夜怎么了?”他饶有兴致的追问。

“大半夜就很浪漫啊。”她毫不掩饰的回答。嘴角上扬,眼底有星光。

这一刻,好想吻她。

他抢过她的啤酒咕咚灌了一口。哇,好冰。好好喝。

“不要喝这个啦!嗓子还要不要了!我好不容易买的内场…”

“开心的时候就想喝一点啦。”他深深看向她的眼睛,认真的回答。

“为什么奶昔不甜,

为什么风景不美,

因为你,在身边,

世界只剩下一个焦点。”

他想起之前在歌里这样写。

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

因为你,

在身边,

黑夜也美,

啤酒也甜。

08

凌晨三点半,她终于回到了家。

其实还想在便利店和他待的更久一点。

又害怕自己迷恋上这种暧昧的感觉。

毕竟他不是别人,是陈信宏。

可能下一秒,他就走远了。而她,再也追不上。

可是睡前竟然又收到了他59秒的语音。

一开始你就特别/

从眼神就很体贴/

我们都 不穿鞋/

光着脚穿越耳语流言/

风筝和风在缠绵/

诗人和诗在兜圈/

你坐在 我身边/

这一种快乐无法描写/

在这之前/

我到底是谁/

你出现 我眼前/

一瞬间一切都改变/

这首甜到不行的歌,突然让她觉得压力很大。

自己真的是那个人吗?

他是认真的吗?

而我,可以吗?

她不敢往下想,抱着手机沉沉睡去。

醒来就是上海站的的最后一天了。

她被允许下午带朋友去后台合影,以免一直良心不安,也被要求结束后必须和他们一起去庆功宴。

朋友兴奋到一路尖叫,全程结巴,迷妹本性暴露无遗。让她帮着拍照,和每个人都合了影。

团员们和相音的同事也相当给面子的有求必应,微笑相迎。

她却觉得很抱歉。才短短几天的相识,就开始走后门。

阿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悄悄跟她说,没事啦,一会儿多喝几杯就是了。

她一愣,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可是他说的,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呢。

最后一场福利特别多。

安可了三次,唱了憨人,最重要的小事,还有而我知道。

从后半场开始,她就站在了椅子上。一手一根荧光棒,挥到手软,跳到脚麻,吼到声沙。

浑然不觉。

而我知道的音乐缓缓飘过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长长的前奏里,他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说,

人生总有很多无奈和遗憾。

我们面对失去无能为力,面对结局言不由衷。

我们自己抱着自己度过很多灰暗的日子。

但一切总会过去。

我希望,

五月天不仅能陪你们拥抱温柔的风,也能陪你们忘记悲伤的夜。

她泪如雨下。

舞台上他一直深情的看着她的方向。每一个字,每一句词,视线没有离开过。

她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凭眼泪流下。

哭着听完整首,哭着跟唱完剩下的两首。

她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陈信宏,为什么要这么感人。

把朋友送走后,她认认真真擦干泪痕,认认真真补了个妆。

却还是掩盖不了哭成智障的真相。

本就路痴的她又加上失神,在场馆里绕了半个小时还没找到去后台的路。

好在出来收拾器材的相音同事发现了她,直接把她带回了休息室。

“怎么这么久,就等你了,去吃饭吧。”她终于来了。他已经洗过脸,擦过汗,换上了舒服的衣服鞋子。

她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人,看着这张她反复看过无数遍的脸,看着她最爱的他的双眼皮,看着他刘海乱乱的滴着水,看着他肩上的白毛巾,看着他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她想着可能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她突然控制不住的奔了过去,扑在他怀里抱住了他。

09

舞台下八万点星光,而他眼中唯有那一颗。

庆幸她买了十二排那么刚刚好的位置。

不会太近令人紧张,想在人群中搜寻她的时候,目光也恰恰能够到。

最后一遍安可的歌是他今天临时加的。

而我知道是她的喜欢,

最重要的小事是他的真心。

想唱给她听的真心。

谢幕的时候他深深鞠躬,

对最后一天的表现很满意。

心里想着,今天她一定不会爽约了。

她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快出现在后台。

同事们都先走了,只有他还在等她。

阿信宝宝有点担心,又有点倔强。

倔强的不打给她,倔强的不问她怎么了。

倔强的跟自己说,她送完朋友就会来了。

当紧张变成失落,纠结变成难过,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

她走了进来。

失焦的双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亮了起来。

猝不及防地就跑过来抱住了他。

他毫无防备。呆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她把手伸到背后抓住他衣服的下摆,把头埋在他胸口。

一个钟头前还在台上星星万物都听我的指挥的主唱大人,此刻手足无措。

房间里其他人早已知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怎..么了吗?”他轻声问。

她一言不发,却也完全没有要离开他怀抱的意思。

他便也不再说话。

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揉了揉她的发。

五指穿过柔软的头发,舍不得再离开。

他小心翼翼揽住她的肩,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啊拍,拍啊拍。

良久,她抽回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仰起脸看他。

主唱大人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问她,发生什么了。

“啊对不起。”对上他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

慌忙从他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在他胸前蹭的有点乱的刘海。

“我迷路了。”她说。

“噢,是吗?”他坏笑着,“我觉得你挺认路的啊。”

她脸刷的一下红了。

叮的一声,主唱大人的手机响了。

“陈信宏,为什么要这么感人。”

这条消息竟然现在才送达。

这拥挤的网络,竟然帮了她大忙。

“很感人吗?”去饭店的路上,他晃着手机问。

“嗯。害我哭很惨。”她看着空气。

“不是让你抱来补偿了吗?”他看着她。

她脸又刷的一下红了。

他们终于到达饭店的时候,大家已经吃的热火朝天。

当他们一起出现,本就嬉闹嘈杂的人群立刻开始起哄。

她担心阿信被拱喝酒,又想起下午的事情,于是马上自罚一杯,满满一杯啤酒灌了下去。

“哇女侠好酒量。”有人拍起了手。

“这也是因为开心吗?”他问。

“是因为迟到啦。”她回答。

10

她其实很不能喝。也就大概两瓶啤酒的酒量。

空腹喝了一大杯,已经有点迷糊了。

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眼神开始迷离。

小玫瑰和小蔷薇一直要和她说话,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集中注意力陪两个小妹妹玩。

眼神却总是不一会儿就不知飘忽到哪里去了。

他侧头看着,觉得这样子的她好可爱。

庆功宴氛围太好,她忍不住又多喝了一点。

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七八分醉了。

说话大舌头,眼神也迷迷糊糊。

主唱大人向上海的同事借了辆车,想要送她回家。

她歪歪扭扭的在前面走着。

他有些好笑的在后面跟着。

他故意不去扶她,就想看她什么时候跌倒。

没想到她竟然安全抵达了。

她把自己扔进副驾驶的座位里,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红扑扑的小脸像一颗苹果

阿信站在车门外望着她,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当他坐上驾驶座,熟悉了一下这辆车,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舒服地睡过去了。

他不由得失笑。原来是要坚持到这里,才会放下防备吗。

主唱大人帮她扣好安全带,放低了椅背。

她安静的蜷在那里,像一只小兔子。均匀的呼吸散发着甜甜的味道,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显得,唔,很乖。

头发滑下来遮住了脸,他伸出手指轻轻帮她拨到耳后。这样开车的时候,一扭头就能看见她的睡颜了。

他这样想着,觉得很开心。发动车子,驶出了地下车库。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哪里。

“嘿,你家在住哪里呢?”他轻声问。

没有回应。本也没期待有回应。

她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主唱大人在高架上兜着圈,漫无目的的开着。

想起她好像说过住在江的另一边,便往黄浦江的方向开去。

电台里播着深夜档的情歌。他把音量调低,轻声跟着和。

等红灯时便看看身旁熟睡的脸。

回想着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回想起刚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拥抱。

他无比感谢那天勇敢邀请她的自己,也无比感谢一直不动声色助攻的兄弟。

午夜的陆家嘴空无一人,陷入沉睡。

只有那几幢地标高楼依然骄傲的发着光,不知疲倦的宣告着它们是这城市的主角。

他把车停在滨江大道

,摇下窗透气。

12月的江风有些冷,却沁人心脾。

主唱大人看向她,小兔子的呼吸已经比先前平稳了很多。风吹进来,吹散了她脸上的红晕。嘴角微微扬起,似乎睡颜也带着笑意。

他想起刚刚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尖嘴莎在背后和人打赌,“你们说阿信会不会趁人之危呢?”“我觉得不会。”“我觉得可以。”“哈哈哈哈哈。”

忍俊不禁的他对自己摇摇头,当然不会。

但是他也真的希望,这个夜晚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掏出手机给身旁的人传了条消息。

“你微醺的樣子很可愛。”

11

「天很黑 风很急 你把我抱的很紧」

她醒过来,发现自己依然在车里。

车停着,暖气开着,车窗摇下来一点点。

温度刚刚好。

身上盖着他的stayreal外套。

外套的主人在驾驶座滑手机。

“…几点了?”她揉揉眼睛。

“快四点了。”他转过来看着她。“醒啦?”

“嗯……”她觉得有点惭愧。记得庆功宴结束的时候是两点半。又要害他睡不好觉了。

“唔…我想喝水。”

他递给她一瓶水。

“还想要什么,小兔子?”他一边帮她把椅背调高,一边问。

“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她学小孩子讲话。可是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

其实只是句玩笑话。平时和朋友聊天打屁讲多了,这时竟然条件反射一样蹦了出来。

完蛋了。她心想。

“我开玩笑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当真…”她挣扎着解释。

他却凑过来紧紧盯着她,一脸写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意味深长的笑。

“乖一点,就会有的。”他回答道。

什么叫乖一点…什么叫就会有的…还有小兔子又是什么…

她脑子里一团糟。

大概酒还没醒吧。都怪自己喝太多。

“下去走走吧。”他说。

“噢。”她有点不舍的把外套还给了他。

那淡淡的他的味道,还没闻够呢。

“等我戴个口罩。”

她怕冷,冬天一定会戴口罩来挡风。

可是她把包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算了,就这样吧。她拉开车门,准备下去了。

“等一下。”他摘下自己的口罩,挂在了她耳朵上。“戴我的。”

一张小脸立马被遮的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写满诧异的一双眼睛。

主唱大人很满意。

“可是你…”穿过口罩的说话声变成了嗡嗡嗡的小奶音。

“放心啦,晚上没有人,也没有紫外线。”

“听话。”说着,帮她拉开了车门。

午夜的风很冷,他把手揣进口袋。

两人就那样并肩站着,也不说话。

上海的夜空是没有星星的,好在今天能看到厚厚的云朵。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他的航班一定会顺利。她想。

“陈信宏。”她开口打破沉默。

“嗯?”

“谢谢你。”

他不接话。

“陈信宏。”她又叫他。

“嗯?”

“我觉得自己好幸运。”

他还是不接话。静静的听她说。

“陈信宏。”这个名字,叫多少遍都不会腻。

“嗯?”

“不要太快忘记我。”似乎已经有点哽咽。

还好有口罩,她心想。

他还是不接话,却一把揽过她,把她深深揉进了怀里。

他抱的好用力,一只手就把小小的她整个人紧紧环住,另一只手温柔的伸进她的发,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

“不会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他用几不可闻的气声说。

她觉得快要窒息了。 可是却不敢动。

一手撑在他软软的胸口,一手抓着他外套的边缘。

陈信宏主动抱我了。她怕一动这个梦就醒了。

实在有点喘不过气,她悄悄摘掉了口罩。

感觉舒服了点,她开始不安分了。

她用额头在他胸前蹭了蹭。

他摸摸她的头。

她又蹭了蹭。

他又摸摸她的头。

她又蹭了蹭。

他又摸摸她的头。

“是要怎样噢?”主唱大人突然说话了。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刚刚散去的醉意似乎又爬了上来。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主唱大人摘下自己的帽子,反扣在了她脑袋上。

“喝完酒吹风会头痛的啦。”说着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12

「如果 爱情是一场花火,一闪即逝的花火」

分别的时候,她从包里摸出一只皮球大小,圆滚滚的小黄鸡。

那是她最心爱的公仔。长草颜的变装小黄鸡。每天陪她睡觉的小黄鸡。

“就算不喜欢,也不要扔掉噢。它对我很重要。”她一脸认真的对他说,最后还紧紧抱了一下,用力亲了一口,才舍得交给他。

“好啦,我会好好照顾它。”

“你也要乖噢。”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小动作,但还是会脸红。

毕竟,是陈信宏诶。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还能再睡两个小时,然后就要去上班了。

一切都要恢复正常。

在五月天的梦里遨游了四天,终归还是要回到那原本平淡的生活。

但这样也足够了吧。

足够她回味一生了。

他的口罩还在。已经是她的了。

rock my life的那一款,她想买却一直断货的那一款。现在却拿了个全球限量白金典藏版,全宇宙只此一件的陈信宏呼吸版。

“你微醺的樣子很可愛。”她又看了一遍。

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分。想到万丈光芒的五月天主唱大人就这样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睡了一个多小时,真是甜的要溺死过去了。

紧跟着这条消息的后面,还有一段语音。

朋友都说/ 

我长得很诚恳 又天真/

傻笑傻到出神/  

说完再见/  

突然你就踮起脚跟/

感谢有你/  

让平淡的世界 加了分/

你的一个眼神/  

我的心中 千军万马勇敢狂奔/

你的吻/

我的惊魂/

故事就突然发生/

你笑着/

我说怎么可能/

原来世上真的有圣诞老人/

他把这首歌,改成了抒情的慢版,在她身边唱给她听。

真好听啊。

听的人心头痒痒的。

陈信宏,你怎么这么会撩妹啊。

周一公司不忙,交掉周四活动的结案,她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听着他们的歌数时间。

现在他还和我在一个城市。

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机场了。

现在他应该要登机了。

现在…

他发微博了。

演唱会,体育场,便利店,高架上的路灯,夜晚的陆家嘴,对面的外滩。

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全都是故事。

她翻着下面的评论,欣赏着迷妹们的表演,心里乐开了花。

我可是全程参与了这一切的人呐!

把所有他赞过的评论都赞了一遍,却想不出该带什么文案评论或转发。

叮,手机响了。

“我走了,你要乖哦。小黃黃很好。”

紧跟着,是一张小黄鸡坐在他肩上的照片。

“哈哈哈你怎么让它摆那么稳的…”

“讓阿翊在後面扶著”

“好吧哈哈哈,阿翊人好好哦”

“我不好嗎⊙︿⊙”

“我是说他对你很好啦”

“我要起飛了,你要乖哦。”

“你也要乖!一路平安(•͈˽•͈)”

她知道自己笑的像个白痴一样。

虽然不明白现在和他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但是作为一只迷妹,她确信自己已经攀上人生巅峰了。

13

「想听你 那边的空气 有什么 精彩的话题」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几乎都是单线联系。

他有时候会发练团的小视频给她,有时候会发随手拍的照片给她,有时候会问她在干嘛。她总是第一时间回复,但常常没聊几句他就又消失不见。

她怕自己太迷恋,也怕打扰他,几乎不会主动发消息。

所以虽然有他的微信,但大多数时候,她也还是和其他迷妹一样,通过媒体和微博看到他的消息。

想他的时候,除了反复看他们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也只能刷演唱会视频和年代久远的综艺节目。

可她还是比其他迷妹幸福的多的多。

因为每天晚上12点左右,主唱大人总会传来语音。

有时候长,有时候短。

有时候是他们自己的歌,有时候是别人的歌,有时候是她从没听过的歌。

可是从未间断过。

渐渐的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她也习惯了提前编一条长长的的消息,说说自己的今天,说说关于他们的报道,说一声晚安,在语音到达的那一刻立刻发出去。

有时候听完歌就会收到他的回复,有时候不会。

但她相信他一定会看。

有时候他很忙,她等到睡着也收不到。但是第二天醒来,他的声音一定会躺在手机里。而发送时间,常常是凌晨两三点。

就像他说的,五月天可能会迟到,但是一定会到。

短短几十秒里,她可以听出很多东西。

今天嗓子哑了,他一定练团很累。

今天歌很悲伤,他一定很不开心。

今天唱的格外温柔,他一定心情很好。

今天迟到了,他一定又熬夜没有睡好觉。

今天唱错词了,他一定很疲倦需要休息。

……

偶尔他也打电话给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歪,我是阿信。”

“我知道啦。”

“你在干嘛”

“看亚洲第一天团的演唱会。”

“哈哈哈哪一场噢?”

“你猜?”

“一定是最帅的那一场咯。”

“歪,我是阿信。”

“我知道啦。

“我好累噢”

“我知道。”

“有点想你”

“我有很多点想你”

“可是你可以看演唱会哎,这不公平。”

“我有付钱诶,所以很公平”

“歪,我是阿信。”

“我知道啦。”

“还不睡喔。”

“嗯…你不也没睡”

“我在写歌“

“又写不出来了吗?”

“喂…”

“歪,我是阿信。”

“我知道啦。”

“这里天气好差喔,你今天忙吗”

“一丢丢,你很累吧”

“今天飞机延误了,器材还没到,大概明天会很累吧”

“好好吃饭。”

“嗯…”

“好好睡觉。”

“嗯…”

“唱不上去就算了,把话筒递给观众,大家不都这么干”

“那怕是整场都要听观众唱喔。”

她睡觉的时候再也不开飞行模式。

因为他可能会打来。

有时间的时候她会去stayreal cafe坐一会儿,点一份黑珍珠松饼,想象着他今天穿了哪一款,考虑着买一件一模一样的。

仿佛穿上他的外套,就能被他的气息包围。仿佛他在身边。

想他,想他,疯狂的想他。

14

近期的巡演都在国外,他们常常不在一个时区。

但每到一座城市,他都会发来小黄黄的照片。是的,他一直带在身边。

“小黃黃很好,你要乖噢。”

“你要乖噢”,是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她并不知道这个乖的定义是什么,但既然没说她不乖,就应该都还算乖吧。

眼看着2017就快就要结束。一整年没有出去旅行的她,决定春节假期去一趟台湾。

不是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了,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旅伴。

这一次,她决定一个人去。

翻出很久以前做的行程,认真算了算请假的日子,决心要凑够15天。

火速定好往返的机票,她不打算给自己任何后悔的余地。

就算是陈信宏根本不认识我,这趟旅行,也一定会发生。去他们一路走来的那些地方朝圣,本来就是这辈子一定会做的事啊。她这样跟自己说。

才不是因为想见他。才不是。

还有三天就新年了,她在日历上又划掉一天。离去台湾的日子又近了一点。

快八点了,公司早就没人了。而她为了攒假期,每天都在疯狂的加班。就算早就忙完了,也要待到很晚才走。

看着虾米电台

的音乐跳到好好,她插上了耳机。那么来写年终总结吧。这一年,因为五月天,变得特别好。

当她字斟句酌,只为找到一个完美的句子来表达这段神奇的相遇的时候,微信响了。

那个熟悉的头像上出现了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红色数字1。

他传来一张照片。

萌萌的小黄黄坐在落地窗前。而窗外那似乎是…刚刚修好的上海中心

…?一刹那她以为自己认错。可是背后再远一点的地方,熟悉的东方明珠玫红色的灯光,是怎样都错不了。

“…这是你上次拍的吗?”不,她知道一定不是,那时候上海中心还没有完工,而他们也不住这个位置。但她还是这样问了。

“是剛剛。”他很快回。

“来上海了?”

“嗯,開心嗎?”

“怎么都不和我说。”她敲出来,又立刻删掉,转而回了个开心的表情。奇怪哦,他为什么要和我说。

“待多久呀?”打字的手指在颤抖,可是还没等她打完,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歪我是阿信。”

“我知道。”她努力控制自己兴奋到飘忽的语气。

“下班了吗?”

“还没…”

“下班跟我讲,我肚子好饿喔,还没吃饭。”

“好…”其实她随时可以下班啊。

“那你先忙,一会儿我来接你。”

“…来接我?”

“嗯,一小时够吗?”

这一个小时里,她大概照了一百遍镜子,后悔了一万遍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有洗头。

她甚至想要不要找个借口拒绝他明天再见。

可是又好怕明天他就走掉了。

下楼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已经停在了路口。

她走过去,副驾驶的门从里面向外打开了。

她看见他干净的手指。看见他修长的手腕。看见他黑色的外套袖口。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车门完全打开,她看见他了。

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撑在副驾驶座位上,戴着帽子,戴着口罩,戴着眼镜。眼镜后那双她深深思念深深迷恋的眼,正温柔的看着她。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刚才费尽心思精心补救的妆,全都是徒劳。

陈信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见到我这么难过的喔。”他伸手摸摸她的头。

她哇的一下哭的更厉害了。

他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走啦,一会儿被人拍到。”她擤了擤鼻子。

“怎么突然来上海了?”她问。

“因为要陪你跨年啊。”他专注的开车。

听到这一句,她的心跳漏了好几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没有啦,有个跨年演唱会,这几天没事就提前过来了。”他笑着解释,有点玩味的看着她的反应。

她觉得有点糗,庆幸自己刚才还好没有过度反应

。但还是很开心啦,他说他提前过来了。

“所以其他团员都没到吗?”

“嗯,就我自己。”

“可是我都要上班…”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他又一脸灿烂的着看着她,透过镜片都能看见那眼底闪着的光。狡黠之光。“SR年底有几个很重要的会议,都约在这几天。”

“嗯……”她尴尬的往椅子里缩了缩。

餐厅里灯光昏暗,看不清表情,她觉得舒服多了。

对面的人摘了口罩,脱了外套,看起来斯斯文文。她向来喜欢穿衬衫戴眼镜的男生。

其实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单独一起吃饭吧。

如果全家的关东煮也算的话,那就是第二次。

“工作很忙吗?”他一边往她的餐盘里夹东西,一边问。

“还好,没你忙吧。”

“那你怎么都不发消息给我,也不打电话给我。”

“…我怕打扰你。”

“你已经打扰我了。”

嗯,从相识的第一天,就已经打扰了。

15

“你已经打扰我了。”

他无比认真的语气,让这个听起来像是埋怨的句子,变成了一句情话。

从前他给自己的生活设定很多条条框框,从前他觉得在到达终点之前都无法接受一个爱人。

而突然某一天,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仰起脸,看着他。他心中的高墙,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轰然倒下。

从前他写歌,是在幻想里旅行。

而这一个月他写歌,是在思念里追寻。

这个思念的人儿,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因为他那句突如其来的表白,有点脸红。

“你好像瘦了一点。”她扯开话题。

“是吼?那是不是又帅了一点。”

“嗯是啊。”她毫不避讳的直直盯着他,“下巴都出来了,好好看喔。”

朦胧的灯光里他笑了起来,下巴的弧线变得更加优美。

干净明媚的脸,照亮了她眼前的方寸之地,一瞬间,仿佛那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回来了。

“公司没有人追你吗?”他挑了挑眉。

“有啊。”她毫不掩饰。

“噢,都什么样子啊?”

“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那你怎么没被追走?”

“哈哈哈我都跟他们说我喜欢陈信宏啊。”真是意外啊,陈大诗人,竟然也会问这种问题。她一眼就识破了他心里的小九九,懒得看他再绕圈子。

阿信宝宝内心有点开心,“那他们都怎么追你的?”

“唔…”她认真想了想,“就各种找我聊天,约我出去。”

“那你怎么办?”阿信宝宝皱了皱眉。

“冷处理呀,消息过半小时再回,周末永远没空,张口闭口都是五月天,他们觉得我是个被冲昏头脑的迷妹,就不再理我了。”

“你不喜欢他们吗?”

“嗯,喜欢不起来。”她淡淡的说,眼底深的像一汪湖水,湖底泛起幽幽的哀伤。

他捕捉到了。

便也不再问了。

吃完饭他送她回家。

一个月了,那条只开过一次的路,却还像刻在心里一样熟悉。

“晚安。”他轻声说。

“晚安。”她轻声回。却没有下车,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舍不得走噢?还是说,你想邀请我上去坐坐?”他忍不住开个玩笑逗逗她,本以为她会害羞的落荒而逃,她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可以摘下眼镜让我看一下吗?”她请求的语气和眼神,与初见的那天说想听而我知道的时候,一模一样。

主唱大人的心里一阵悸动,他乖乖把脸转了过去。她小心翼翼的帮他摘掉眼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看他月牙般长长的双眼皮,看他繁星般晶亮的瞳孔,看他高高的鼻子,看他深深的酒窝,看他最清秀俊朗的下巴。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唔,软软的。皮肤真的很好。

“喂?这可是要额外付费的噢。”

她不说话,笑着看他,反正你陈信宏的脸已经被我戳到了。

“满意了?”

“嗯。是真的陈信宏没有错。”

“下次我真的要收费咯。”他有点好笑,敢情这么久她一直在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假的吗?

“这么小气噢,你老是摸我头我都没有要收费的。”

“你在暗示我吗?”主唱大人戴回眼镜,凑到她跟前坏笑着说。

她一惊,“才没有,我走了拜拜,晚安。”然后迅速拉开车门滚了下去。

最终还是落荒而逃。

主唱大人很欣慰。

“一個人小心點。”

还在爬楼梯的她收到了他的消息。

“嗯,你开车也小心点。”她回。

一个小时后,她躺在床上玩手机。

晚安曲如期而至。

今天的曲目是“我又初恋了”,她很是受用。

听完开心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甜甜的睡过去了。

后面两天他都在SR开会,从早到晚,面对那些复杂的报表,下班比她还要晚。

而她下班后就去洲际楼下的咖啡厅等他,然后陪他去酒店餐厅填饱肚子。

“上海分公司的老板们都不招待一下主理人的吗?就开会噢。”

“要怎么招待?”

“就请吃饭啊。”

“噢,我推掉了。”

她心头一颤。后悔自己问了个这么傻的问题。

“怎么,你是嫌我烦了噢?”主理人A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不是…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一直能陪我吃饭。”她有气无力的解释。

“总裁的时间是可以自己分配的。”他一脸傲娇,不忍心再逗她,“但是主唱的不行。”

“嗯…还是做主唱更辛苦。”

“当然啦,来这边开会我都当是休息了。”他笑着帮她杯子里加了一颗冰块,“今天阿翊他们都到了,明天要彩排了。”

“噢…那…”

“晚上不能陪你了。”他有点抱歉的看着她。

“没关系。”他饱含深情的眼神,让她的心都要化掉了。真的没关系呀,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后天记得来。”主唱大人递给她一张票。

她看了一眼,晚上7点,东方体育中心,回家还算方便。

“还请了谁呀?”她好奇的问。

“重要吗?”

“问问也不行哦…”

主唱大人不说话,就撑着头看着她。

好吧,不重要,而且问问也不行。

“…就一张吗?”

时间凝固了几秒钟。

“不然,你想和谁一起跨年?”

“……陈信宏。”明明是真心的大实话,这几个字却像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乖。”

16

“元旦想去哪里玩吗?我可以待到节后再回台北。”

“我…元旦要加班。”为了攒假期,她申请了1号和2号的加班。

“工作这么忙?”他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下去。

“之前不知道你们要来…公司统计加班的时候我就报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旅行计划。

“怪我没提前告诉你。”阿信宝宝闷闷的说。

“对不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很遗憾,难得他有几天空闲的时间,还特意待在上海。

“那我就把这几天的报表都攒到过节再看吧。”阿信宝宝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昂扬的姿态,笑着跟她说。

第二天他们真的没有见到面。

下班的时候已经九点,她忍不住传了条消息给他。

“忙完了吗?”

没有回应。

她往地铁站走去,耳机里播着你要去哪里Live全记录。就像之前普普通通的每一天一样。

她一直很羡慕台湾的歌迷,更羡慕那些从最初就加入五月天的歌迷。她错过的蓝三时期,错过的令人痛不欲生的live,错过的直击心脏的talking,错过的青春年少的感动,错过的阿信青涩嘹亮的嗓音,都只能在想象中一遍遍,一遍遍弥补。但又如何能补的上。

2017年的最后一天过的很快。

公司里弥漫着节日前的欢快气氛,下午茶也无比丰盛。

六点的时候姑娘们纷纷开始化妆打扮,老板问她晚上怎么安排,她照例回答,约了陈信宏。

老板无奈的撇撇嘴。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约的是真人版。

因为下班晚,她到场的时候已近八点,表演一个小时前就开始了。

蹑手蹑脚的找到位置坐下,她才发现自己周围好几个座位都空着。这么好的VIP,不来看吗?

她拍了一张舞台的照片发给主唱大人,就开始安心看表演,安心等她的五月天。

这台真的有钱,当红的流量明星悉数到场,新生代的实力歌手也轮番上阵,周围各式各样的灯牌令人眼花缭乱,她很容易就跟着嗨了起来。包里藏着荧光棒,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却有点不好意思掏出来。

十点多的时候,主唱大人发来消息,“准备好了吗?”

她笑的合不拢嘴,现在台上雨神在唱着海芋恋,她本就想着五月天会不会接下来就出场,一起来一首凡人歌,竟然真的就圆满了。

那气势磅礴的前奏一响起,她的心就炸裂了。

不管了,荧光棒掏出来,跳起来啦!

从未想过这么快就又能看到他们的现场,她兴奋的连拍子都踩错。

可她的位置实在是离舞台太近,轻易的就对上了团员们的视线。

主唱大人心照不宣的朝她挥了挥手,她也用力挥了挥荧光棒。最靠近她这边的团长大人,大概是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立刻用唇语向阿信发起了嘲讽,台上两个人都绷不住的咧嘴笑了出来。

团长故意走到她面前的舞台边缘,毫不客气的炫了一段技。一方观众兴奋的尖叫连连,她也忍不住跟着嚎了几嗓子“怪兽”。

主唱大人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

他勾住团长的脖子,卖起了腐。

然后就那样唱完了副歌。

期间还面带微笑和团长大人交换了两个神秘的眼神。

然后,他就靠在团长背上,闭起双眼,咬着下嘴唇,用脚尖打着拍子。

观众们的尖叫声快要把体育场的穹顶掀到外太空了,而她在心里“啊啊啊”了一万遍,却莫名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他全程没看她一眼。

他甚至和第一排的小男孩握了握手,却就是没看她一眼。

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也丝毫没影响身为兽信党的她掏出手机咔咔咔拍了好几十张。

大概是想起来还有个老萧,主唱大人若无其事的走回舞台中间,同样的套路又来了一遍。

今天的观众…真是幸运啊!这种双拼的福利大概是千年一遇了吧!

她开心的摇着荧光棒,疯狂打call。

就像之前普普通通的每一场演唱会一样。

17

五月天在欢呼声中退场,她把荧光棒调了个颜色,继续摇啊摇。

后面的歌手也还算喜欢,就便宜他们一下吧。

突然旁边有人扯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诧异的转过头,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黑的衣服黑的帽子黑的口罩。

但他电过的棕色头发和那双她早已沦陷的眼睛,只需要一秒她就认了出来。

她又惊又喜,手中的荧光棒差点掉了。

他竟然出现在了观众席。

亚洲第一天团的主唱大人,此刻坐在她身边陪她看演唱会。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现场巨大的音浪中。

他递给她一顶相音的帽子,让她戴上。然后默默拿过她手中的荧光棒关掉,塞回了她包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她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接下来的表演该怎么看才好。

而身边这个人却无比冷静的坐在那里,好像原本在这里看演唱会的人就是他一样。

她目光呆滞的望着舞台,心里打鼓一样的无法平静。

他突然捏了捏她的手腕。

她转过头去。

他凑到她耳边,“继续看,后面有你喜欢的人。”

她的心跳悬在了半空中。脑子里嗡的一声长鸣。

直到他收回握住她手腕的手,才渐渐平息。

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就是五月天啊。

直到Marry you的音乐响起,她捂住嘴“啊”的叫出了声。

她兴奋的转身看了看黑乎乎的主唱大人。而他笑的眯起来的双眼里写着,“我就说吧。”

火星哥唱完的时候,她已经激动的涨红了脸。她大声地跟他说,“今天好圆满噢!”

主唱大人点点头,抓住她的胳膊,“走吧。”

场馆外的街道空无一人。

和里面的人声鼎沸歌舞升平相比,俨然两个世界。

她戴上口罩,乖乖跟在他身后走着。

表演仍然在继续,她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声和欢呼声。

“喂。”安静走路的主唱大人突然说话了。

“嗯?”

“以后不许用我们的荧光棒给别人打call。”

“噢…知道了。”

就知道他会介意这个。

“还有。”

“嗯?”

“刚才叫怪兽很大声噢。”

“唔….呃….”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果然听见了。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她。

“我生气了。”

“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明明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听见他说生气了,就莫名的心软又心疼。

他缓缓走过来,温柔的抱住了她。

他轻易地把她裹进了自己的外套里。

她有点懵。不是说生气了吗?

脸贴在他的胸口,世界无比安静。她听见了他心跳的声音。

18

场馆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倒数的声音。

主唱大人抬手看了看表,也开始数。

“六,五,四,三,二,一。”

轰的一声,天突然亮了。漫天的烟花在他们背后升起,放肆的绽放在漆黑的夜空里。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四目相对的那几秒钟,繁盛的烟花成了最短暂又最永恒的背景。

她牢牢看向他的眼睛,在湖底最深处看见了自己。

他们靠在马路边的围栏上,看着烟火盛开又陨落。

他唱起了知足。

怎么去拥有 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 不能觉得足够/

如果我爱上 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 要怎么拥有/

这首从初见面就想唱给她听的歌,终于来到了合适的场合。

从前她觉得07最知足版最好听。

而今天这一段,带着一点点颤抖和无限的柔情,胜过了以往的千千万万个版本。

“这是今天的晚安曲

吗?”

“还满意吗?”

“很喜欢很喜欢。”才不会告诉你我差点掉眼泪了呢。

“你们今年都不用参加犀利趴噢。”

“五月天老了,犀利趴不需要我们了。”

“才没有!”

“诶,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火星哥

的?”

“你的电话铃声。”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有啊,我希望2018年,五月天的主唱陈信宏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休息,好好写歌,好好出新歌。”

“所以重点是新歌吗?”

“你呢?”其实重点在演唱会不要开啦。

“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哈哈哈。”她笑的很开心。那就是说,他会努力做到吗?

“要回家吗?”

她摇摇头。

“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但就是不想回啊。”她第一次,有点任性的回答道。

他沉默。

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紧张的转头看他。

却看见他眉眼弯弯,扬起的眼角和眉梢是从心底最深处流淌出来的笑意。

“那我们去看夜场电影吧。”

于是她带他去了国金。

因为这家电影院的椅子超舒服。

跨年夜来看夜场的人格外多,她把他藏好,然后跑去取票,买爆米花,买饮料。

“要看到六点噢。”他看了看票。

“夜场就这样啦,连播三部,不想看了就走吧。”

“刚刚是谁说让我2018年好好睡觉的,现在又让我看通宵的电影。”

她一时语塞,涨红了脸。“明明是你要来看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想回家。”他轻描淡写。

“可以进场了。”他叫她。

“等开始了再进吧,人太多。”她埋头修图。

“好。”他心里有点难过,因为自己,她要错过电影的开头,可能还要错过结尾。只能在黑暗中进场,再在黑暗中退场。

她举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可以发朋友圈吗?”

他看了看,是刚才拍的他和怪兽背靠背的合影。他露出一个酷酷的侧脸,怪兽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嗯,很帅。

“随你。”

得到主唱大人的许可,她迅速编辑。

大功告成后长舒一口气,“走吧,可以进去啦。”

显然对这张照片和自己的文案都非常满意。

主唱大人跟在她身后,悄悄掏出手机滑进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她刚刚发布的状态。

照片巧妙的捕捉到了背后一束光,前排摇滚的手势也恰到好处。这个视角显得他腿更长了。

而文字写的是,

“为了你 而祈祷 而祝福 而感动。

#新年快乐# ”

他迅速按了个赞。

心里暖洋洋的。

当她回头催促他快点跟上的时候,他已经收起了手机,装作无事发生。

19

第一场是她很喜欢的经典老片,蓝莓之夜

。主角很帅,音乐很美。

主唱大人捧着爆米花,她有一搭没一搭的伸手过来抓。

好几次他们的手在爆米花桶里相遇,他犹豫着想要握住,她却很快就抽走。

他全程没摘帽子和口罩,就像之前独自看过的每一次夜场电影一样。

而她常常扭头凑到他耳边跟他讨论剧情,就像之前每一次和朋友一起看电影一样。

他再一次觉得抱歉,因为她每一次扭头,都只能看见他被遮住的脸。他甚至没有办法用表情去回应她。

他想握住她的手让她知道,却又更加担心害怕。

第二场是韩寒的后会无期,她兴奋的说马达加斯加出场的第一个镜头超可爱你一定要认真看。

可是没过多久她自己就没了动静。

她睡着了。

椅子很宽,所以她并没有靠在他的肩上。

可是脑袋已经渐渐往下滑。

主唱大人把身体往她那边挪了挪,胳膊搭在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上。

刚好可以不着痕迹的撑住她。

而她果然并未察觉到这变化。看来是睡的很沉。

靠在他手臂上的小脑袋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主唱大人心底突然对这只小兔子升起一种莫名的疼惜。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安静睡颜,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其实都不能算吻,只是隔着口罩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了一下下罢了。

然而,就算只是这样,也仿佛消耗掉了他七八成的勇气。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醒了。

醒来后第一件事是慌张的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然后拼命找梳子梳刘海,之后才敢看他跟他讲话。

“…这部好看吗?”

“超好看的。”

“…马达很可爱吧?”

“超可爱的。”

“…我睡了多久?”

“还蛮久的。”

主唱大人太喜欢这样紧张的懵懵的她了,因为,特别好逗。

“下一部换我睡咯。”

“…啊…好的。”

结果他也根本没睡。

无论是主唱还是总裁的生物钟到这个时间都不会困。

他把头靠在她的头上,试图闭起眼睛眯一会儿。

又十分担心这只战战兢兢的小兔子压力太大,所以也并不能睡着。

倒是她,因为把头搁在主唱大人的胳膊上,舒服的又睡了一阵子。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手臂当抱枕抱在了怀里。

“你要怎么补偿我?”主唱大人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想怎样?”

“那我得好好想想。”

“你饿不饿,不如我请你吃麦当劳吧。”

“为什么是麦当劳?”

“因为我想吃。”

然而附近并没有24小时麦当劳。她指挥着主唱大人一路开到了八佰伴

凌晨的店里竟然播着如烟,她一激动叫出了声,兴奋的摇他的胳膊,“如烟诶!!”。

我听的见。主唱笑着用眼神说。

“喂。”

“嗯?”她把头从玉米杯里抬起来。

“你平时都会这样吗?”

“怎样?”

“就是在餐厅听见五月天的歌会超兴奋。”

她认真想了想。

“好像也不会诶,就是看歌啦。还要看心情,一个人的时候就只在心里默默开心或难过,有同好的朋友一起的时候就比较激动,因为可以分享。”

“所以你刚才是在和我分享吗?”

“唔…算吧。”

算吧。

和主唱本人分享这种心情,有点微妙。

“你平时几点出门去上班?”填饱肚子送她回家,主唱大人问。

“九点一刻。”她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就差不多了。

“那我在楼下等你,好了我送你过去。”

“啊?”她怀疑自己的耳朵。

“嗯。”

“还有两个小时哎你还是回酒店休息吧,我坐地铁超方便的。一晚上你都没合眼。”

“我习惯了啦。”他淡淡的说。

“可是我不会马上就走,我想在家待一会儿…”

“我知道,没关系。”他看着她。

“可是…”她心疼他等太久。

“新年第一天,我想送你上班,不可以吗?”声音压的低低的,主唱大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她不敢说话。但心里还是希望他不要等,一半心疼他,一半觉得压力很大。

直到下一个红灯的时候,主唱大人悠悠转过身,悠悠看着她,悠悠

揉着她的发,悠悠的说,“听话啊。”

她差一点哭出来。

以为他生气了,他却还在哄她。

怎么办呢,要怎么办呢,陈信宏,你这样我真的会爱上你的啊。

“那我去了。”

“嗯。”他抿嘴看着她,挤出来圆圆的小酒窝。

她欲言又止。

“舍不得我的话,我不介意陪你上去噢。”

她涨红了脸,推开门逃走。

这场景,这对白,仿佛似曾相识。

却又不那么一样。

脑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念头,转不动,反而放空。

她洗了个澡,擦了擦头发,想到楼下那个人。

一丝一毫一秒一分全是他。在房间里走的每一步都能听见他,头发上滴下的每一颗水珠都能看见他。内心的纠结和拉扯令她头昏脑涨。

她觉得自己对五月天的主唱大人有点残忍。

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被其他迷妹手撕。

“喂。”她闭上眼。

“歪,怎么了?”电话里传来他好听的嗓音,带着一点点慵懒。

“嗯…不然你上来躺一会儿吧。”她看看时间,八点不到。他还能睡一个半小时。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隔着电话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笑意。

“不然一会儿疲劳驾驶很危险的。”她决定不接他的话,自顾自的说完。

“疲劳驾驶?驾驶什么?”他刻意重复她的话。

“…趁我后悔前你赶紧上来吧。”说着报了个门牌号,就挂掉了电话。竟然还开车哦,真的有点后悔了。

20

门打开的时候他看见一只浅粉色的小兔子。

粉粉的,毛茸茸的,帽子后面还垂着两只长长的耳朵。

“你就穿这个吧。”她指着门口一双拖鞋说。

他乖乖换上。

“经常有客人来噢?”其实想问的是,你家怎么会有男式拖鞋。

“啊?噢,没有啦,给快递小哥和外卖小哥看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一个人住呀。”

说着递给他一杯水。

房子是标准的一居室,门厅兼餐厅左边是卫生间和厨房,她领着他往右边的卧室走过去。

房间由内而外散发出淡淡的少女气息。巨大的书柜里一半是书一半是公仔,淡蓝色的大床上扔着几个和小黄黄长的差不多的圆滚滚,床边的地板上铺着灰蓝色的地毯,地毯边缘亮着一圈萤火虫一样的小灯串。

而主唱大人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这些。

“你去看过狮子?”

在靠近阳台的墙上用一样的萤火虫灯串围出了一片照片墙。

中间显眼的挂着一块橙色的横幅,“狮子合唱团

”。相比之下旁边stay real的明信片显得特别小。

“嗯是啊,他们还唱了爱情的模样呢。”

“好听吗?”

“当然是原版更好听啦!主唱大人的声音全世界独一无二。”

“可是你都没挂五月天。”主唱大人有点开心,但刚刚萌生的嫉妒也仍然在线。

“你们演唱会不送啊!我跟你说,结束的时候内场所有人举起横幅,场面真的超震撼超感人的,跟邪教组织一样。”

“哈原来邪教组织是很感人的噢?”

“比喻啦!”

“你睡一会儿吧。”她帮他把外套挂了起来。

“那你呢?”

“我一会儿叫你。”她答非所问。

主唱大人乖乖躺下,她关掉灯,帮他扯了扯被子,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萤火虫小灯橘黄色的微光,有一点点暧昧。

主唱大人看着她的侧脸和后脑勺,一点都不想睡。

她把电脑搁在腿上,插上耳机,刷了一会儿知乎,刷了一会儿微博。然后打开了DNA LIVE,又看了一遍一颗苹果,又看了一遍约翰蓝侬和我。

我唱给你听啊。他在心里说。

但此刻这个四十岁的少年还是选择做一个乖宝宝。

他轻轻握住她靠在床边的兔子耳朵。

茸茸的,软软的, 暖暖的。

她转过来看他,他佯装闭上了眼。

不知不觉,竟然真的有点快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阿信宝宝感觉到兔子耳朵从手中滑走了。

他听见她起身,听见她换衣服,听见她收拾东西。

九点,新年第一天的阳光已经穿过窗帘微微透了进来。

他等着小兔子来叫他。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阿信宝宝意识到他的小兔子根本没有叫他。

他觉得她大概根本就只是想骗自己睡觉而已。

餐桌上有一杯牛奶。白色的盘子里搁着洗干净的草莓和两块烤过的吐司,旁边放着钥匙,钥匙下压着一张字条。

“呐,用我最喜欢的杯子给你喝牛奶。

锅里有粥,随便吃点吧。

新年快乐。”

卫生间放了新的牙刷和毛巾。

主唱大人洗了把脸,给自己盛了碗粥。

牛奶喝掉。吐司吃掉。草莓吃掉。

再看看她的冰箱,草莓,养乐多,可乐,巴黎水

他拉开一罐可乐。

拉环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升腾的白色雾气,令人心情愉悦。

看来她把自己照顾的还算好。

21

上午的活动盯完,就没什么事情了。

通宵完头有点痛, 她趴在桌上睡到下班。

一想到马上又可以见到主唱大人,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她想自己可能已经迷恋了。

她想她已经无法只把他当做那个光芒万丈的主唱大人。

她想自己可能陷入了一种危险的境地却又无法抽身。

“我明天就要回台北了。”吃饭的时候,塌毛主唱大人说。

没有妆发的他,头发软软的贴在脑门上,又乖又可爱。

“不是说可以待到节后吗?”

“嗯,阿翊他们今天回去,发现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她有点不舍,又有点轻松。

毕竟这些天,她得到的有点太多了。

她觉得自己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她想要把主唱还给全世界,她想要他回到他的世界。

分别的时候他深深抱了抱她,很久很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已经习惯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闻闻她身上甜甜的味道。

她抽身出来,认认真真看着他的脸。是谁说每一次告别都要用力的告别,她终于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可以拍张照吗?拍一张只属于我的你的照片。”

主唱大人默许。

她掏出手机咔咔咔每个角度来了一张。

“喂,不是说一张吗?”

“要找最完美的角度呀。”

“我不是360°无死角的可爱吗?”

“也是啦,但我技术不好,量多才有保障。”

“那一定要把难看的删掉噢,我偶像包袱有很重。”

“知道啦。”全世界都知道。

她收起手机,摸了摸他偶像包袱最重的鬓角。

“再见,主唱大人。”

22

餐桌上留着他用过的空盘子。

她最喜欢的那只杯子里牛奶换成了白开水。

垃圾桶里多了一个空的可乐罐。

卫生间有他用过的毛巾和牙刷。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冰箱上贴着一张便签,

写着“笑一个”,还附赠一个可爱的手绘笑脸。

是他留下的啊。那好看的笔迹。

明明写的是笑一个,她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这样来过又走了。

卧室里多了一个半开着的SR纸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叮,手机响了。主唱大人传来一段语音。

“箱子是我白天让人送去的,在你家冲过澡没衣服换。就放你那儿吧,都是新的,有喜欢的你也可以穿穿看。”

汽车电台的背景声中,他清澈的嗓音多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和真实。

然而打开箱子看到的第一件,不是衣服,是MAYDAY的横幅。

黑底白字,她之前在旗舰店看到过,过了没多久就下架了。

主理人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呢。

可是也果然很小心眼呢。

她笑着把横幅挂在了狮子的上面,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他。

还不忘带上一句,“嫉妒让人丑陋噢。”

至于衣服,全都是黑白,全都是最大码。

她细心收起来,琢磨着有那么一两件确实可以走个男朋友风oversized穿穿看。

又一想到陈信宏竟然在自己的浴室里冲过澡,简直脸红心跳。真怀疑自己今天睡觉会做什么羞羞的梦啊。

噢,这张床他也睡过。

天呐,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23

“我走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新年第一天沒有送你上班,好難過哦”

“一整年都寫不出新歌了…嗚嗚…”

她醒来,手机里一连串的消息。

“新年第一天睡了个好觉,一整年都会元气满满的呀!”

她这样回。

他一早就飞走了,而她照例没有去送机。

机场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加危险,他们心知肚明。

从这一天起,主唱大人要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了。

也是从这一天起,她开始频繁的失眠。

从前睡眠很好的她,现在常常翻来覆去到凌晨。

他安定的眼神,他清朗的笑容,他软软的语气,他乖乖的抿嘴,他坏坏的沉默,他帽子下的鬓角,他镜框下的黑眼圈,他眉上偶尔跑出来的痣,他近在咫尺仿佛能触摸到的嗓音。

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

在黑夜里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眼前。

她渐渐不敢再听五月天的歌。

因为每一声每一句都能想象出他的样子。

每一个发音每一个咬字眼前都是他的脸。

音乐不再只是音乐,主唱不再只是主唱。

从前他只有聚光灯下帅气的转身或挥手,跳跃或鞠躬,现在他还有晚风中真实的吃饭和喝水,摸头和拥抱。

越是具象,越发悲伤。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却从来没有梦到过他。

收好了他用过的东西,挂好了他的衣服,去SR买了一对新的马克杯。

他可能不会再来,她却好像认真在等。

失眠的夜里偶尔也会打电话给他,只要那一句“歪,我是阿信”,便立刻就能回归满血。

在微博看见摇滚区的小姐姐们发的各种活动照,仍旧会保存下来,有时候也会传一条消息给他,你穿这件真好看。

可更多的时候,还是不忍心打扰。

也许在主唱大人的心里,她和别人不同。

可是在见不到他的日子里,她仍然只是千千万万个普通迷妹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老板依然照顾她,常常犒劳她吃顿好的,或是安排她出个很休闲的差。

喜欢她的小哥哥们也依然锲而不舍,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她聊天,或是邀她一起打游戏。

周末依然逛街或看展,去stayreal的次数越来越多,常常只是发着呆,听着店里单曲重复的某一首歌,然后买走主唱最近一次通告里穿过的同款。

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晚安曲。

那只属于她的歌,那只有她能听见的六十秒。

那是属于全世界的主唱,用心为她留出的最最珍贵。

偶尔电话,很少闲聊,但无论多忙,都要让她做一分钟唯一的听众。

或许他的爱就是这样了吧。

24

年前节点很多,工作越来越忙。

她常常伏案一整天,写各种各样的方案,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公司只有她头顶的那一片灯还亮着。

累一点也好,可以睡个安稳的觉。

直到日历不知不觉翻过一月,才意识到,原来去台湾的日子就要到了。

忙到没有时间做攻略,忙到连境内交通都没有查过。

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跟主唱提一下,最终却还是没有说。

这个周末阳光难得的好,她趴在地毯上,懒洋洋的突击看攻略,做笔记。

计划是高雄进台北出,中间去花莲和垦丁。

冬天的垦丁

可能没有那么美,但她对有海的城市向来情有独钟。更何况,那是拍恋爱ing的地方。

台北要多留几天,要把任意门里的每个地方都走一遍。要骑单车穿过自强隧道,要去大安森林公园发呆,要去北投追主唱的童年,要去附中吉他社寻找他们的青春,要去小巨蛋

缅怀那些错过的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还想去大鸡腿看他们排练。

最后如果还有时间,那就去诚品书店坐一个下午。

电话响了。

主唱走后,她为他设置了专属的铃声。

所有的人 都说时间是魔法/

说 总有一天我能忘记最深爱的他/

为什么呢 想念每天都增加/

痛 钻进灵魂 占据回忆 在生命发芽/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么丧的歌。

明明接他的电话就是那么开心的事啊。

“歪,我是阿信。”

“嗯…”有点意外,他很少在白天打来。

“你在做什么?”

“我在…我在晒太阳。”嗯,今天的阳光,好温暖。

“是喔,你知道吗,台北下雪了。”

“啊…真的假的…”台北竟然下雪了。

“嗯,好想跟你一起看雪。”电话那头的声音空灵而遥远,仿佛喃喃自语。他一定在仰头望着天,一定在看着缓缓飘落的雪花出神。

世界突然变的安静,窗外的阳光仿佛悄悄碎裂,变成了片片雪花。因为他说,

“下雪了,所以特别想你。”

25

二月的高雄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冷,甚至有点春天在萌芽的味道。

对高雄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万人体育场和最美捷运站,本就只是为了打卡而路过的起点,并没有过多期待。可是在西子湾意外邂逅日落的那一刻,却对这座城市有了一点点动心。

单车停在路边,她坐在中大后门的长椅上发呆。

有一点微风,但不算很冷,主唱留给她的口罩刚刚好。

翻着刚拍的照片,想着垦丁的日落一定更美,莫名的开心。

纠结着是去诚品休息一会儿,还是去看看夜晚的摩天轮。

不管怎样,先把这首歌听完吧。她修了几张图,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一张最好看的夕阳给主唱大人。

反正人已经在台湾了,他总会知道的吧。

抱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他没有回。

起身准备走的时候,耳机里的音乐突然被“回来吧”的铃声打断。

主唱大人的电话进来了。

“你在哪?”没有惯常软糯的开场,低沉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她觉得这通电话有些压迫,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哪里?”也许是错觉,主唱大人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你猜…?”也许逗他一下会好一点。

沉默。长久的沉默。

“…在高雄。”快要窒息了,她决定如实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低沉的语气,竟然透露着一点点委屈。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她把行程和计划乖乖汇报。

“等我。”

“啊?”

“还有最后一段vocal,录完我就过来。”

“你不用…”

“快春节了,今天忙完就没事了。”

“太晚了…”

“没事,台北过去很快。”

她不再挣扎,脑子里一片空白,漫无目的在街头走着。

几个小时后,主唱大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大远顶楼那家诚品的地板上翻着杂志。

书店已经快要关门了。

所以当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以为店员来赶人了。

合上书一抬头,却是那熟悉的帽子口罩和黑框眼镜。

鼻子突然酸酸的,眼眶突然热热的,这位主唱竟然这样真实的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很想就那样抱住他的腿大哭一场。

这些天,实在是太过想念,太过虚幻和缥缈。

她呆呆的坐着,忘了起身。

主唱大人在她面前蹲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然后拿走她摊在腿上的书,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

26

主唱大人就那样牵着她,一路往外走去。

其实就算只是个普通人,他也属于很惹眼的那一种。

好在这个时间商场已经没什么人了。

小兔子很紧张,冰凉的手心冒汗。

他把她牵的更紧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就只想确保她乖乖跟在自己身边。

一路疾行,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

带她绕到商场没有人的背后,主唱大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一路走的太快,小兔子已经有点喘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她,然后狠狠把她揽进了怀里。

等这一刻太久了。他多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可以立刻拥抱。

“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一个人来。”

“为什么?”

“…说不清…可能怕心态崩了吧。”

“这算什么理由?”

她说不出话,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万一告诉你了却又见不到,心态就会崩啊。”

“那为什么又发图勾引我?”

“因为突然很想…很想主唱大人…我没有勾引你啦…”她不自觉的往外缩了缩。

“你明明就有。”环住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她不再挣扎,抬起头认真欣赏一个多月没见面的主唱大人的颜。

嗯,黑眼圈没有很重,内双也没有肿。皮肤还是很好,眼里也依然闪着最迷人的光。

她伸手摘下他的口罩,摸了摸他的下巴,竟然有一点胡渣。

“好像又有瘦一点呢。”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这张看一辈子也不够的脸,突然无限贴近了她。她本能的闭上眼睛,

有一双软软的唇覆了上来。

就那么轻轻的,浅浅的,暖暖的,亲了她一下。

她愣在那里,天旋地转,感觉快要原地爆炸了。

主唱大人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有笑意浮上了嘴角。大概是在台湾自己的主场,他觉得自己变得格外勇敢。不容她做出反应,就又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不打算那么快离开,他深深浅浅的吮她的唇,甚至伸出舌头去试探她,他用心的品尝她甜甜的可爱。

她不自觉的回应他,不自觉的踮起了脚,不自觉的轻轻喘息。她浑身发软,还有一些颤抖。

她感觉自己失去了力气,身体快要从衣服里滑下去,又被主唱大人的手捞了回来。

这个吻真的很长,比靠思念度日的这一个多月还要长。

当他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她的唇的时候,她的小脸已经紧张到发白,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身心仿佛都已经离开了地球表面。

不敢看他。

她把头埋在他胸前。

“你…”

“嗯?”

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怕。”他说,又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其实她只是不懂自己究竟被当成什么,不确定这关系到底是个什么走向,因为从始至终自己好像就没有过任何的主动权,就那样深陷其中又被主唱大人吃的死死的。

可是就那么一句“别怕”,好像就真的就平静了。

他的声音大概真的有魔法。

27

主唱大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

“去哪儿?”她问。

“吃饭。肚子饿吗?刚刚吃了甜品,我现在好饿喔。”他歪着头说。

她有点坐立难安。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又这么讨厌的啦。

他们在一个隐蔽的小巷里下车了。

这里应该是一家私厨,老板大概是主唱的朋友,因为主唱大人从下出租车就摘掉了口罩,牵着她的手也片刻都没有松开。

“这位是?”

“我女朋友。”他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如果说刚刚那句“别怕”只是让她得到了片刻的安宁,那么现在这一句,就完完全全散去了心底最深处那一丝无法言说的阴霾和不甘。

“我女朋友。”她脑子里回响着这句话,开心的整个人都要变形了。

陈信宏说我是他女朋友诶!

万分庆幸还戴着口罩,不然就要被他看见自己表情管理失败的脸。周身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大概说的就是此刻的她没错了。

“陈信宏。”去了趟洗手间,平复下来的她开始发难了。

“嗯?”

“你刚刚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什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就是刚才店长问这是谁的时候啊…”

“噢…那个啊…”主唱大人若有所思。

“是啊…”

“那你是不想要我这个男朋友吗?”主唱大人双手托腮,一脸无辜。

真是可爱的令人…死亡。

明知道他在使坏,可就是…毫无办法。

所以,就这样,没有表白,没有礼物,没有鲜花没有巧克力,草率的,就在一起了。

主唱大人兴致勃勃的开了一瓶酒,就当是庆祝了。

大概是老板的酒太好,大概是两个人都不胜酒力,又或者是气氛本身就令人沉醉,两人一共喝了也就不到半瓶,就开始觉得微醺。

“你住哪里?”主唱大人问她。

她报了一个地址。全程订的都是airbnb,高雄这家主人出国旅行了,房子又大又舒服,她很满意。

“你呢?”她反问。

“你住哪我住哪啊。”

“啊?”

“你是打算要抛弃你的男朋友噢?”

“我…可是…”

“可是什么?你在想什么呢?”主唱大人又托起了腮,卖萌的眼神中有一点点迷离。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板帮他们叫了车,送他们上车,热情的说再见,临走还悄悄和主唱大人耳语了几句什么。

坐上车的她觉得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一样,还是凝固的那种。

“开门啦。”主唱在身后提醒她。

她这才慢吞吞掏出钥匙,又怎么都对不准,拧了好几遍才拧开。

果然门一关上,她就被一双宽大的臂膀从身后抱住了。

主唱身上独有的气息不可抗拒的从后面环绕着她。

“最近睡的还好吗?”嗓音压的很低,竟然是深情而认真的。

“老样子。”她照实回答。

“今天让你睡个好觉。”他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她觉得痒痒的,肩膀一向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本能的往边上缩了缩,她转过身看着他,以为他又在暗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主唱大人看见她眼里的紧张和防备,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抬起手指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刘海,顺便附赠了额头一个吻。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用急着一晚上就做完。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而已。”他在她耳边说。

28

她觉得自己很怂。

从前每天念叨,睡不到陈信宏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如今真的在一起了,又紧张的不知所措。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主唱大人已经吹干头发舒服的躺在沙发上滑手机了。

“过来。”他叫她。

她装作没听见,擦着头发往餐桌走去。

刚把牛奶分进两只杯子里,还没来得及喝,就被从背后抱住了。

“不理我。”

“哪有…”

“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

“喜欢啊…”

“什么?”

“超喜欢的。”

“什么?听不清诶。”

这种老梗,也只有四十岁的老年人还会觉得好玩哦。她在心里暗自嘲笑了一遍,转过身面对他,直直看向他的眼睛。此刻的主唱大人,完完全全卸去了平日的强大气场,也不见了岁月留下的沉稳内敛,只剩下无尽的安静乖巧,毫无防备的摊开在她面前,乖的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陈信宏,我超喜欢你的。”她一字一顿,用力的说。

主唱大人大概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微微愣了愣神。

然后,他也一字一顿,用力的说,“我也超喜欢你的。”

嗯,然后是四目相对的笑,然后是情意绵绵的吻。

他的吻婉转动人就像一首歌,牵引着她流连忘返。摇滚诗人骨子里的狂热,被小心翼翼的克制着,变成细腻绵长的温柔。

大概是酒意还未散,她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轻的好像飘了起来。一只手撑在他胸口,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攀上了他的脖子,她好像快要在这个吻里融化,蒸发,消失不见了。

直到她打了个喷嚏。

主唱大人皱了皱眉,结束了这个吻。

“快去吹头发。”说着捏捏她的脸,松开了揽在她腰上的手,把暖气调高了一点。

她红着脸从餐桌上滑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上去的。

“好失望噢。”主唱大人靠在镜子旁,看着认真吹头发的她。

“失望什么?”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一阵发虚。

“你和白天一样好看。”

她噗嗤笑了出来,“这很让人失望吗?”

“不对,比白天更好看。”

“怎么今天嘴这么甜呢。”她心里很受用,但还是有点不习惯。

“大概是因为亲了你吧。”

29

她躺在床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

他从背后抱住她,双手绕到她胸前,与她十指相扣。

她紧张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说。

“今天想听什么?”他的呼吸和声音一同落在她的肩窝。

“时光机。”她脱口而出。

那幸福 总是来的很轻盈 没声音/

从背后 慢慢缓缓抱着我 就像你/

我和你 还有很多的地方 还没去/

为何留我荒唐的坐在这里/

副歌那么长,他唯独选了这一段。

歌词那么伤,他偏偏改了这两个字。

心机的唱出了她的小心思。

她听的心旌荡漾,却又泪流满面。

她觉得主唱大概是真的有懂她。

回想这段奇妙的关系,虽然一直都是在被他掌控着,但是每一次进展都照顾着她的情绪和顾虑,永远恰如其分,从来不会太多。

她觉得舒服,她愿意被他牵引,她在他的掌控中完全自由。

敏感的主唱大人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

果然湿湿的。

他把她的身体掰过来,面对自己。

“怎么哭了?”

小兔子不看他,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把眼泪擦在了他衣服上。

他摸摸她的头发,“我唱歌这么难听吗?”

她扑哧笑了,“超好听的。”

“为什么是我?”她在他胸膛画着圈圈,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主唱大人沉默了几秒,“因为那天你说,我来主持吧。”

“嗯?”

“嗯。”

“就这样?”

“嗯。”

“这有什么很特别的吗?”

“唔…说不清,就像你为什么会特别喜欢一首歌,为什么会被某一句歌词特别打动,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让人很满意了。

她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没有反应。

又亲了一口。

还是没有反应。

她索性勾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吻他。

主唱大人也回吻她,却浅尝辄止。

“你是想让我睡不好觉吗?”闷闷的嗓音有点嘶哑。

她听懂他话中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便翻过身去,乖乖的不再乱动。

“陈信宏。”

“嗯?”

“阿信。”

“嗯。”

“杏红。”

“嗯。”

“大信信。”

“嗯?”

“小宏宏。”

“嗯?”

“总裁。”

“嗯…”

“主唱。”

“嗯。”

“真好啊,叫你都会有反应的。”

“不然呢?”

“不然就每天在心里叫陈信宏千千万万遍,而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很久了。”他说着在她肩上磨蹭了几下。“只是刚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称呼。”

“睡觉啦。我好困噢。”主唱大人压了压被子,抱紧她。

“嗯。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好多问题想问你。但是…又忘了要从何说起。”

“没关系,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可以慢慢说。”

“嗯。”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眼眶怎么就又湿了。

闭上眼睛,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最想对他说的话。

陈信宏

。”

“嗯?”背后传来他从喉咙里发出的低音。

“你一定要真正的快乐。”她说。

一阵沉默之后,颈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嗯。晚安。”他的气息在她耳边游走。

30

原本的计划是这天上午就要到垦丁的。

可是这一觉睡的太踏实,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中午了。

她起床洗漱,收拾了一下行李,出门买了点吃的。

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刚睡醒的主唱坐在床边发呆。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变成好看的金色,清秀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觉得这个主唱好真实好真实,可是又好模糊好模糊。

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想什么?”想退出去的时候已经被他发现了,她只好问。

“在想你买了什么好吃的。”他给了她一个招牌抿嘴笑,附赠两个最可爱的小酒窝。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到达垦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一路上他们都离的很远,连座位都没有买在一起。她推着箱子在前面走着,主唱大人背着双肩包远远的跟着。

她常常错觉,自己其实还是一个人在旅行。但又总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目光。

大概以后的日子,会一直是这样吧。

不能十指紧扣,不能打打闹闹,不能在人潮中与你执手相望。

从民宿的阳台上望出去,可以看到长长的海岸线,蓝蓝的海水,和已经快要消失的落日。

她雀跃着拉住他的手,“快走啦,还能看见一点点。”

并肩走在海边,她逼着主唱大人唱了一段恋爱ING。

她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蹦蹦跳跳。

夕阳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余晖和湿冷的寒风。

海岸线渐渐模糊,蓝色的海面也变成黑色,风吹的脸有些疼。

“夏天再来一次吧。”主唱说。

“嗯…如果通行证可以,我想每个月都来。”

“来垦丁?”

“来看你。”

“那通行证一定要可以。”

回去的路上,她跑到全家买了半打台啤。

“可以喝吗?”她拉开一罐。

主唱大人点点头,接了过去。“我怕是交了个酒鬼女朋友。”

“你知道吗,”她给自己也开了一罐,“这个罐子,是罐子哦,喝完的空罐子,在内地卖20块一个,人民币。”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就因为上面印着你们五位大爷。”

“这么好赚噢,那和五月天本人干过杯的可以卖多少?”主唱大人说着开心的和她碰了一下。

“无价啊!”

“啊那不然你就去卖这个好了。”

摇摇晃晃走到民宿门口的时候,遇到一只出来遛弯的萨摩。

她一下子扔掉手里所有的东西,蹲下来和狗狗说话。

萨摩很乖,也很喜欢她。停在她脚边,舔她的手,任她摸来摸去。

她轻轻捏狗狗的耳朵,把手放在狗狗脑后揉它的脖子,温柔的抚摸它背上长长的毛。

“可乐,可乐,可乐。”她这样叫它。

狗狗欢快的对她摇尾巴。

她摸它的头顶,它顺从的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

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可乐,乖。”她哭着叫它。

主唱大人愣在一旁。

他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就像她摸可乐一样。

“它叫可乐吗?”他问。

她摇摇头。

“怎么哭了呢?”

她不说话。

“你要听吗?”她擦了一把泪,看着他,眼里却依然闪着泪花。

31

在认识你之前,我是说和你说上话之前,我有一个交往四年的男朋友。

他也是五迷,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唱了一首超人,就打动了我的心。

以前的日子很快乐。

我们一起去看了大船演唱会,他的车上最常放的CD是后青春期的诗。

他的手机铃声是最重要的小事,我的是超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养了一只小狗。是一只萨摩,我给她起名字叫可乐。

可乐刚抱回家的时候只有这么大一点点,我们看着她慢慢长大,长到我抱不动她,就像刚才那只那么大。

一开始我们一起照顾可乐,很开心。后来他天天加班,我天天自己陪可乐。

那段时间我们常常吵架。我变得很任性,很乖戾,说话很冲,脾气很糟。我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他可能也是。有时候我不想看见他,他也不想看见我。他总是等我睡了才回家,然后玩游戏到两三点,不陪可乐,也不睡觉。

没有人想继续这样下去。我计划了一次短途旅行,还买了两张鸟巢的门票。我希望能变的好一点。

可是后来有一天,我们吵的很凶。他对我摔东西,用杯子砸我。我扇了他几个耳光。

他对我说,你可以搬走了。

我好像没有哭,那天我睡在地板上,第二天一早就拖着箱子走了。喏,就是那只箱子。它跟我走了好多地方了呢。

我带着箱子去上班,在朋友家住了两个星期,然后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期间回去拿过两次东西,他对我视而不见。

只有可乐,每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比任何时候都亲密。跟在我脚边完全不离开,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我收拾东西,她就趴在旁边看着我。我坐下,她就把爪子搭在我腿上。她对着我笑,对着我摇尾巴,拼命舔我的手,不停扯我的裙子。我抱着她哭,她用鼻子蹭我。

最后一次把东西搬空的时候,可乐大概是知道我不会再回去了。她冲出门来跟着我好远好远。

直到她的主人跑出来吼她回家。

我回想这段分别,其实只有可乐让我最舍不得。

什么都没有让我哭,只有可乐,让我哭的一次比一次凶。

我给他发消息,好好照顾可乐。他也没有回复。

后来我就看不见他的朋友圈了,也再也没见过可乐的任何照片。

她现在应该已经是成犬了,可是在我心里她一直还是刚才那么大。

那个七月我过的很不好。

很累很累。

计划好的旅行泡汤了,定好的酒店送给朋友去住了,鸟巢的演唱会门票在朋友圈出掉了一张。

那天第一个段落你们就唱了超人和后来的我们。

那天你还不认识我,你不知道在那两首歌里看台上有个人哭成傻逼。

然后心里那些郁结和痛苦,仿佛在嘶吼和眼泪中全都烟消云散了。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通透了。

然后我好像就可以好好生活了。

甚至好像比从前更快乐了。

笑着工作,笑着回家,笑着听你们的歌。

我把住的地方装饰的很浪漫,我在冰箱塞满蛋糕啤酒冰淇淋,我自己抚慰失恋和失眠的心。

鸟巢的毒很难解,我前所未有的疯狂迷恋五月天,迷恋陈信宏,我和朋友说失恋的命是他们给的。

所以你知道吗,网上那些人说,五月天带来温暖,照亮黑暗,给他们前行的力量,都是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再后来我工作之便去了stayreal在场证明,那天你也还是不认识我,但是你看提词器

的时候,如果有注意到提词器左边一点点,正中间那根孤独的正版荧光棒,那根一次次跳到椅子上然后一次次被保安赶下来的奋力摇晃的荧光棒,那就是我。

那天真的好开心,你穿红色真的超级超级好看。还有我怎么哭了,饭拍视频反反复复听了一个月。还有盛夏光年

,我好喜欢好喜欢。

然后买了超多的plan A,钱包都要被你掏空了。

再后来,就是上海分公司了。

你就都知道了。

32

故事说完了。

她靠在他肩上,鼻子有点酸,眼眶有点红,声音有点哽咽,却没有掉泪。

除了抱紧她,再抱紧她,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傻瓜。”他好听的气声说。带着一点点鼻音。

她眼底的泪突然再也收不住。

抱着她小小的身体,金曲奖最佳作词人,此刻词穷。心里千千万万句情话,都不知所踪。

知道她也有过去,也想了解,却从没想过追问。

如今她毫无保留的说出这些,自己又该拿什么来交换。

“所以,谢谢你。”她说。“主唱的你,和男朋友的你,都很感谢。”

他低头默默亲吻她的头发。

“我会陪你。”

“我去洗个澡。”她抹了一把脸,从他怀里起身。

“再抱一会儿。”他把她按了回去。

他此刻的呼吸很厚重,吐在她肩上痒痒的。

她不自觉扭了几下。

却被他当成一种抗拒,下一秒就吻了过来。

他的唇凉凉的。她的热热的。

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刚刚好。

他捧着她的脸,擦干她的泪,他们吻在一起很久。

“让我来照顾你。”

他的声音直接吐进她口中,交融在这个吻里。

坐在我身旁/ 

你的心伤/ 

不懂 我也不想/ 

但你的眼泪 下在我心脏/

回家的太阳 红着眼眶/ 

心疼 你的模样/ 

影子的悲伤 也变的更长/

昨天谁让你 受过伤/ 

今天想要让你 都遗忘/

是你 爱你让我变得更强/

为你战斗永不投降/

让我照顾你/ 

我要让雨停出太阳/

33

第二天天气很好。

没有传说中的台风,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她租了一辆机车,主唱大人浑身写满拒绝。

“我很久没骑这个了哎…”

“所以呢?”

“可以不要吗…”

“戴上机车帽没有人认得你的啦!”

不得不承认,跨上去的那一刹那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风从耳边吹过,海在身边蔓延。

小兔子在背后紧紧抱着他,放声大笑。

垦丁太美了。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住在这里。

“慢一点啦,我要拍照。”

“停一下啦,我要拍照。”

“你站过去,我要拍照。”

“靠边一点啦,我要拍照。”

“怎么这么好看啊!”

她一路欢呼雀跃。

“老司机你骑车很稳诶,真的很多年没骑了吗?”她坐在路边翻着照片,调皮的脚踢着小石子,头也不抬的问他。

“你今天很吵诶。”主唱在她身边坐下。

“不行吗?”

“很可爱。”

偶尔有其他旅客从他们身边路过,偶尔还会和他们相视而笑。

也不是不担心被拍到,被认出,被围观。

但这样奢侈的时光,对鲜有机会放肆看蓝天白云大海阳光的他,太过难能可贵。

他有点紧张。不自觉的打开FB和微博看一下。

“如果真的被拍到怎么办?”她问。

“你会害怕吗?”

“我不知道。”

“以前我真的很在意。”

“现在呢?”

“现在我很矛盾。”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种淡淡的,从未见过的忧伤。

“嗯。”她大概懂,但又不全懂。不懂的那部分,她并不打算问。

“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吗?”

“你昨天说了好多呢。”

“小宏宏,你一定要真正的快乐呀。”

他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刘海,也开始修图。

跟在她身后,不知不觉也拍了很多。

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仿佛重回少年时光,和心爱的女孩一起在垦丁看海。

其实他心里的欢呼雀跃不比她少,但是在幼稚的小孩子面前,作为主唱和总裁的双料男友觉得自己还是要表现的沉稳一点。

“给我看你拍的。”小兔子凑了过来。

“不给。”

“小气。”

“亲我一下。”

小兔子吧唧亲了他一下。

他乖乖把手机交过去。

“哇这张好棒!”

“哇这个角度我也拍了。”

“哇你怎么把我拍这么好看…”

他满足的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可以把图发给模特本人吗?”

“亲一下一张。”

“那先欠着。”

“那不给。”

她扁了扁嘴。

“那不要了!”

主唱大人一秒缴械投降。

“修完给你。”

小兔子吧唧狠狠亲了他一大口,然后跳走了。

“我去买水!”

她把脑袋挂在他的肩膀上,像只树袋熊

一样。

“喂,很重诶。”

“是啊所以借我挂一下。”

在海边等落日的时间过的很快。

他随便哼了几首歌,天就变成了金色。

她发了这些天的第一条朋友圈。

蓝蓝的海水,暖暖的夕阳,追风的机车,他镜头下的她。

定位是垦丁,文案是“改变了黄昏 黎明/”。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她纠结着问他。

“不会啦,都没有我。”

“你是在介意哦?”

“一点点。”

“…那…”

“没关系啦,这样很好。”

然后收到他的回复,“有你都心跳到不行❤。”

还跟了一颗红红的小爱心。

34

晚上她想去逛夜市。

主唱大人不允许,理由是他不方便。

“我可以一个人去。”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帮你带好吃的回来。”

“有比你更好吃的吗?”

“…应该有吧。”

最后还是没有去成。

她去附近街上打包了一堆有的没的吃的喝的,然后在阳台上点了根蜡烛,怨念的看着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主唱大人剥了一只虾喂给她。

唔…那…好吧。

“那明天我想吃麻辣锅。”她要求补偿。

“好啊我也想吃。”

“当年和selina拍MV的时候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感觉。”

“哎我是认真问的啦你好好回答,别怕。”

“…忘了。”

“那为什么你们上综艺你从来都不会被整啊?”

“因为我比较聪明吧。”

“…明明是因为他们不敢吧。”

“你都看出来了还问。”

“可是为什么不敢呢?”

“因为我比较聪明吧。”

“……”

她对女朋友这个身份接受的似乎比想象中快。

女朋友有很多特权。

比如可以坐他腿上,可以亲他酒窝,可以摸他鬓角,可以撒娇,可以在他发呆的时候陪他一起发呆。

可以问很多一直好奇的问题,虽然还是并不一定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但最棒的是,可以命令他做一些事情。

比如在洗草莓的时候命令他在旁边端着盘子乖乖等着还不许偷吃。

女朋友也还是有很多原来的习惯一下子改不掉。

比如她一边洗草莓一边就打开手机放音乐。

“YOGA这首新歌好好听噢。”她说。

“哪首?”主唱大人好像刚刚走了个神。

“就现在播的这首啊。”

“噢,我写的啊。”他轻描淡写。

她惊讶的转头看着他。“我就说怎么这么好听!”

听了这么久竟然从未注意过词曲作者,她对自己很生气,立刻擦干手去看手机。

心里暗暗得意,我男朋友果然才华横溢啊。

“作曲:林宥嘉 作词:黄伟文

嗯?什么?难道是虾米写错了?她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吗?”主唱大人憋着笑。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才华横溢的男朋友骗了。

“陈信宏你骗我…还利用我对你的崇拜骗我…”她委屈的扁了扁嘴。

主唱大人一下子慌了,紧张的过来抱住她。

“哎你别生气呀…我就是逗逗你…”

小兔子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着。

“啊你别哭呀。”主唱大人更紧张了,伸手去抹她的泪。

却被一颗草莓塞进了嘴里,然后发现小兔子捂着肚子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唔,才华横溢的主唱大人吃着草莓,意识到自己被反杀了。

“甜吗?”小兔子问。

“还差一点。”他回答。

“是吗…”她挑了一颗饱满的,放进嘴里。“很甜呀!”

然后就被他含住了嘴唇,被吻住不放。

主唱大人温柔的舔她嘴角溢出的香甜。

“这样才够。”他一边吻她一边说。

甜甜的新鲜的草莓味儿的吻,令人意乱情迷。

她有点发晕。

他的吻总是这样。

可能因为他的脸太好看,光是靠那么近就已经让心狂跳不止。

可能因为他的动作太温柔,顺着呼吸,一下一下攫取她的心跳。

“你准备好了吗?”他咬着她的耳朵,手抚上她的背。

“准备什么?”她声音中带着虚弱的喘息。

“上帝送了我一件最美好的礼物,我现在准备好要拆开了。只是不知道,我的礼物是不是也准备好了。”

他竟然还能这么平稳的讲出这么长的句子。

“唔…我也准备好拆我的礼物了。”她趴在他肩上说。

35

他的手在她背上温柔抚摸,轻轻滑过她的腰线,悄悄滑进了她的衣服里。

嘴却没有离开她的唇。

她不敢看他,紧紧闭着眼,抱住他的手却也不自觉的在他身体上游移。

皮肤凉凉的,好像在泛起一层细细的汗,被他温柔的手掌触碰的每一寸,都似触电一般紧张。

曾经她想做他的吉他,想做他的耳返,想做他的话筒。

想被他温柔拨弄,贴在他的后背或胸口,被他一口吃掉或牢牢握在手中。

那这一刻呢。

他那双细细长长的手啊,弹琴的手,写歌的手,那双有魔力的手。

此时正要抚遍她的身体,让她完全属于自己。

36

所以用了十年认识他。

用了三个月熟悉他。

用了一天在一起。

用了两天把过去告诉他。

用了三天把全身心都交给他。

他的呼吸是薄荷味的。

他的拥抱是阳光味的。

他的亲吻是草莓味的。

他的炒饭是无穷回味的。

醒来的时候她乱七八糟的头发被压在他胳膊下面,一条腿搭在他的腰上。

果然对女朋友这个身份接受的有点快。她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容颜,想起来晚风吻尽荷花叶

的昨晚,脸好像还有点发烫。

大概是忘了带刮胡刀出来,他下巴上已经冒出来一层硬硬的胡茬,昨天夜里扎的她痒痒的。

她拿脸去蹭了蹭。

嗯。就是这个感觉。

她起身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主唱大人已经醒了。

他又坐在床边发呆。

乱糟糟的头发又变成了金色。

眼神又去到另一个时空。

好像又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远远的看着,觉得有点心疼,又有点心安。

因为一直以来印象中的主唱,就是这个样子。

他可以放肆的开心,可以和世界温柔的相处,但他又好像有一个随身携带的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开来,把他关进神秘的玻璃房子

她没想过要走进去。

她只想在外面看着他,守着他,等着他。

电话响了。

主唱大人从玻璃房子里走出来,接起来。

用软软糯糯的闽南语讲了很久。

听不懂,但是好好听。

他走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早安吻,好闻的香皂味儿环绕了过来。

她正在看哪家麻辣锅好吃。

“我要回台北了。”

“啊?”

“家里有些事情…”

“噢对,马上就过年了。你是该回去了啦。”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

“啊?”

“我是说,你不是本来也要去台北吗?”

她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最后还是决定按计划把剩下的旅途走完。

“我在台北等你。”他抱了抱她。

想起跨年那次,也是提前走掉。

主唱大人果然有很多事情要忙。

“嗯。”她踮起脚尖在他性感的胡渣上亲了一口。

“昨天表现不错。”他故意小小声说。

她顿时羞的耳根红成彩虹糖。

“台北见。”

有点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

那是全世界的主唱大人啊。

也不是没有分别过,只是成为正牌女友后,心态确实变的不同。

从前他属于全世界,给她的温柔仿佛偶尔降临人间的天使。

如今他属于她了,把他还给全世界需要上帝般的胸怀。

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就已经开始泛滥潮汐般的思念。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认真的。

但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就立刻骂自己有病。

这可是全世界最好的陈信宏啊。

拯救她人生的五月天主唱陈信宏。

看她的眼神写满笑和爱的陈信宏。

对任何人事都真心相待的陈信宏。

只是这一切都太令人难以置信。

毫不起眼的她,何德何能,如此幸运,突然之间就成了让全世界都面目全非的,女朋友。

37

他走后的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也是她在垦丁的最后一天。然后去花莲,然后去台北,然后就又能见到他了。

第一次在这么温暖的地方过春节,她有点不习惯。

小城里一片其乐融融,炊烟袅袅,到处都弥漫着春节的气氛。她觉得湾湾的年味儿似乎比内地要更浓厚一些。

打开电脑播着春晚做背景音,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打了电话,自己和自己干了一杯。

微信群里的红包大战已经如火如荼,她却没什么兴致。

房东姐姐热心的送来很多吃的,祝她新年快乐。

对这一刻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伤感。

毕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也毕竟是自己选择的旅途。

她披上外套,打算再去垦丁大街走走。

热闹的气氛,应该会比较友好。

她有点想家。有点想他。

此刻主唱大人一定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吧。

会不会和去年一样吃完年夜饭回到自己的小窝继续写歌呢。

会不会上微博撩妹呢。

会不会也有点想她呢。

很想给他打电话。

但是不方便吧。

她很不喜欢分开的时候这样瞻前顾后的自己。

但就是无法控制的顾虑太多。

快十二点了。

她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写了一条长长的消息,准备在转钟前一分钟发给他。

网络已经很拥挤,一分钟应该刚好能抵达吧。

对话框里却突然出现了他的新消息。

“新年快樂,我的小太陽。”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还笑中还带着泪。

小太阳啊,我是他的小太阳。

“对不起。除夕夜不能陪你。”

“我也没陪你呀,所以我们扯平了。”她说。

“你在干嘛?”

“在想你。”是实话。“你呢?”

“我在…我是该说我也在想你吗?”

“哈哈哈可以不用。”

“我在走回家的路上。”他说,“路好黑,没有人。我好想我的小太阳。”

38

“我到台北啦。”

放好行李,她发消息给主唱。

烧了壶水,把餐具都烫了一遍,电话就进来了。

“歪我是阿信。”

“歪我是阿信的女朋友。”她把自己逗笑了,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也笑了。

“累不累?”

“还好啦。”

“今天很忙…”

“没事,”她说,“你不用担心我。”

“你住哪里?晚点我让助理送点东西过去。”

“噢…”

助理…就是那个小助理吗。

她心情复杂的传了个定位过去,就背上包出门了。

逛着逛着就晚了,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洗完澡躺在沙发上,肚子还是圆滚滚的。

小助理并没有联系她。

她翻着房东留下的美食地图

,想着再等一会儿好了。

门铃响了。

唔,终于来了。也太晚了吧。

打开门,却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小助理。

主唱大人疲惫的脸上带着笑。

“晚安。”

他说着,从背后变出一捧浅蓝色的满天星。

他笑的像个孩子。

她又惊又喜,又有点感动。

他站在门口的样子,恍惚间把她带回了大学时代。

门外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功成名就的主唱或总裁,分明就是个腼腆羞涩又勇敢的翩翩少年。

在宿舍门口,带着最喜欢的花,哼着最喜欢的歌,等着最喜欢的姑娘。

“不是说…”

“想见你。”

“所以让助理送来的东西,就是五月天的主唱本人吗?”

“不好吗?”

当然好,怎么会不好。

她把他让进来,给了这个大男孩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开心的找了只杯子把花插起来。

他静静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她。

“会不会很俗气?”他问。

“什么?”

“送花什么的。”

“如果是玫瑰可能会吧。”她认真想了想。

“是噢,我以为玫瑰很浪漫。”

“不会,我觉得满天星最浪漫。”

大男孩儿开心的笑着拥过她。

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笑啊,咧开了嘴角,整洁的牙齿和可爱的牙缝毫无顾忌的露出来。眼睛眯起来,淡淡的鱼尾纹皱起来的笑。

每当他这样笑,就好像春冰初融,就好像绿意繁生,就好像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从前她最喜欢他的内双,其次喜欢他眉梢的痣,现在她决定最喜欢他的牙缝。

因为每当他露出牙缝的时候,才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的呀。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39

再次睡在他怀里的感觉很奇妙。

彷佛穿越层层思念,抵达了棉花糖

一样软绵绵的云端。

他的手指在她发丝上绕着圈圈。

她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绕着圈圈。

他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他说你可以选几个地方我带你去。

她翻开涂满笔记的攻略。

她圈出了自强隧道

和师大附中。

“很会选噢。”他趴在她边上说。

“隧道需要你做我的机车司机呀,附中需要你做我的告白对象。”她笑笑。“其他地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告白的话,随时都可以啊。”

“当然不行啦,我要跟中学的陈信宏告白。”

“那现在的陈信宏呢?”

她想了想,钻到他胳膊下面。

“现在的陈信宏,不是应该你跟我告白吗?”

他没有接话。

她担心他生气了,慌忙想换个话题。

“那…让我好好想想好吗?”说着把她抱的更舒服了些。

“还可以选一个。”他算算觉得应该还有空。

“那当然是大鸡腿啦。”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太晚啦。而且我想要大家都在,可以看你们练团。”

“你这么急着要昭告天下噢。”他取笑她。

“啊?”她并没有想那么多,突然间觉得有点慌张。

“我没这个意思…你要是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她想说那不然也可以明天深夜去看看没有人的大鸡腿,但是今天还是睡觉吧你看你眼袋都这么重了。

她有点委屈但又好像确实是还没到时间。

大概是她渐渐低下去的声音泄露了一点点失落和紧张。

他把她揽进怀中,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傻瓜,我会带你去。”

说着他又往她这边挪了一圈,温柔的把她锁在了臂弯里。

40

傍晚的时候他们在附中门口碰头。

她穿了一身JK制服。水手领,百褶裙,过膝袜。俨然中学生的模样。

主唱大人笑着看她。

“学妹,在等人噢?”

放寒假了,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两人戴着一样的医用口罩,一副生了流感避免交叉传染的样子。

“你们高中好好噢。”

“会遇到你以前的老师吗?”

“啊这是那个那个单杠!你在下面垫了东西我知道!”

“啊罚站的地方就是这里吧!”

“你在哪间教室啊?”

“怪兽呢?”

“吉他社在哪里啊?”

而我知道的MV她看过很多很多遍。

甚至有时候去KTV点了根本不唱然后看着画面又哭又笑。

十几年过去了,附中的样子大概变了一些。

和他们读书的时候相比就变的更多了吧。

但是那些标志性的场景还是好熟悉好熟悉。

在梦里见过太多次了。

主唱大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走在十七岁的回忆里,仿佛整个人都被微风衬着,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傻笑。

身旁的小孩子问题真的很多。

他耐心的跟在她身后,耐心的一一指给她看,耐心的带她走过写满回忆的校园,耐心的给她讲年少的轻狂。

对他来说,这里是所有故事的开始,是青春的灵魂,是精彩的过去。

对她来说,这里是意义重大的朝圣,是参与他人生的必经之路。

教学楼入口的台阶上,她命令他立正站好。

然后他就很配合的真的乖乖站好。

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坏学生的样子。却又有点让人头晕的帅气。

她背着手在他面前踱步,一边伸出食指有模有样的指他。

“刘谚明,蔡升晏

,温尚翊,石锦航,陈信宏!又是你!”

主唱大人笑的直不起腰。

“天天迟到,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在想你啊。”他笑着接。

然后换她笑的直不起腰。

“学长你好,请问吉他社怎么走?”

“吉他社噢,这边走。”

“谢谢学长。”

“不会。”

“学长你是吉他社的社员吗?”

“我是社长。”

“哇学长你好厉害噢。”

“还好。”

“学长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好啊。”

然后她真的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

“不可以写阿信噢。”

主唱大人当然懂她的意思。

他笑着写下,

「師大附中 陳信宏

他们肩并肩坐在二楼走廊的地板上。

“真的好像回到了高中噢。”

她仰头靠在墙上,闭起眼睛,陷入回忆。

“我以前也经常在阳台上等喜欢的男孩子。他经常在楼道里踢球,他喜欢把袖子捋起来,他喜欢喝百事可乐。噢他也喜欢弹吉他。但我根本没听过,只是听说。”

她侧头看了看身边十七岁的主唱。

“当年应该也有很多女生这样暗恋你吧。”

安静靠在墙上的主唱大人却转头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抿嘴冲她眨了眨眼。很迷人。

然后继续靠着墙,闭上眼。

她也只好乖乖闭上眼,不再说话。

空气突然非常非常安静。

安静的甚至能听到背后太阳慢慢落下的声音。

她的心开始莫名的狂跳。

她在脑海里回忆而我知道的剧情,好像并没有这一段。

他的手悄悄靠近她按住裙摆的手。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明明有过更亲密的行为,这一刻她却还是像青涩的少年般惴惴不安。

她的五指渐渐被他掰开,然后被他扣住。

然后好像有一团小纸条塞进她的手心。

然后她的手被他捏成拳头,纸条被捏在拳心。然后他握住她的拳头。

然后时间过的好慢好慢。

然后他终于松开了手。

她打开手中的纸条。

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纸条。

也不知道是自己手心的汗,还是他手心的汗。

刚刚给她签过名的字迹。

「我喜歡你。」

藏不住的笑意爬上她红扑扑的脸颊。

刚想说些什么,他却已经凑近她脸庞。

“你是我的。”

他轻声说。

她的心跳停止了。

41

这波告白可以说是满分了。

她靠在他肩上。

“陈信宏。”

“嗯?”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拒绝你吧。”

“天黑了。”他说。

“可以去教室里面了吗?”

他跃上窗台,把手伸给她。

“来。”

被他轻松拉上去。

“我先下去,裙子小心点。”

其实一点也不高,轻轻一滑就能着地。

但她还是跳到了他背上。

唔,很宽厚,很安全。

她不想下来。顺势在他脖子上啄了一口。

“还要继续演吗?”他笑着问。

“可以吗?”

“你这哪里是让我来做告白对象,明明就是免费苦力和演员。”

她在课桌上躺下。

他在她身边躺下。一只手给屈起来垫在自己脑后,一只手伸直垫到她的脑后。

窗外有朦胧的月光泻进来。

他们闭上眼。

“喂。”

“嗯?”

“你记不记得,你看着许安安

说,她是我的。然后怪兽看着你说,我是他的。”

“…记得。”

“哈哈哈所以在剧情里,真的是这样吗?”

“怎样?”

“怪兽爱你啊。”

“…你觉得是就是了。”

“哈哈哈好甜噢!还有最后你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怪兽表情也很精彩。”

他静静听她说着。有点无奈但还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反正就是周格泰式的青春疼痛小电影,但兽信党真的忍不住当同志片看啊。”

她碎碎念。

他突然想要逗逗她。

他把手抽回来,坐起身,从包里摸出耳机。

她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突然间更紧张。

耳机插上手机,他把右边那只塞进耳朵。

然后握着左边那只,凑近她的脸。

他的手停在她的肩膀。

他的呼吸吐在她的鼻息。

他们的脸庞距离近的令人喘不过气。

他们的鼻子几乎要碰到。

他定定的看着她,目不转睛。

她周身散发着惶恐的期待,眼神闪烁。

就这样对视了大概半分钟。

她觉得眼睛很痛,舌头很干。

心脏很失控,空气很躁动。

耳朵里怎么还没有音乐进来。

他怎么还没有亲上来。

终于他把手从她肩上抬起。

然后他把耳机塞回了自己的左耳。

然后若无其事的躺下,若无其事的闭上双眼,若无其事的伸出右边的胳膊,若无其事的等她躺回来。

她一脸懵,气的拼命摇他的腿。

“陈信宏!”

主唱大人笑成一团,勾住她的腰,想要把她揽进臂弯。

她别扭的拒绝。

“来,过来。乖。”

然后就乖乖靠了过去。

他温柔的声音就是杀伤力最强大的核武器啊。

在年代久远的课桌上侧身面对面躺着,他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

月光下他的脸好像变成透明的,眉间有宇宙,眼里有银河。而酒窝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宠爱。

她不说话,眼中的黯淡在控诉着委屈。

他笑着摘下左边的耳机,塞进她的耳朵。

“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

有没有人 在某个地方/

等我重回 当初的模样/

双颊曾光滑 夜色曾沁凉/

世界曾疯狂 爱情曾绽放/

有没有人 也笑忆过往/

跌跌撞撞 当时的蠢样/

最平凡日子 最卑微梦想/

何时才发现 最值得珍藏/

42

“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想告诉你,我也很喜欢你。

可是,长大以后,你会光芒万丈。

而我,却还是一个小透明。”

她看着他的眼睛。

在叮咚的吉他声中这样说。

他认真听着,认真眨眨眼睛。

“这是你说的告白吗?”

“嗯。”

“我接受。”

他缓缓把头靠向她,老旧的课桌发出嘎吱的声响。

带着月光的吻微凉,少年的呼吸炽热。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她轻快的甩着胳膊,开心的哼着歌。

“这大概是我今年做的最疯狂的事了。”他说。

“什么?”

“回学校翻窗户,还演偶像剧。”

“哈哈哈也是噢四十岁了还翻窗户,有没有点老年人的自知啊。”

“…你刚刚不是说我十七岁吗?”

“啊也是噢,那好吧。”

“所以现在可以回到成年人的世界了吗?”他被她拽着往前走。

“可以呀。”她甜甜的回答。

“那可以做成年人的事情了噢。”

“可以呀。”她漫不经心。

“那我们走快一点。”

然后主唱大人拉着她跑了起来。

晚风中留下欢快的脚步,和清脆的笑语。

“好累噢跑不动啦!”

“我腿短拜托你慢一点啦!”

等待她的是狂风骤雨般的拥吻。

刚刚飞奔回来还在大喘气,就已经被主唱大人推上了另一场马拉松。

唔…原来成年人的事是指这个。

实在无力招架。

好了,再也不会担心你演唱会体力不支了。

43

这几天春节休团假,主唱大人其实没有那么忙。

总要给团员们一些陪家人的时间。

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MIDI编辑器上整理一些杂乱的曲子。

或是呼呼大睡。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

她却有很多地方要去。

她起床烤了面包,煮了牛奶,洗漱完回房间换衣服。

坐在床边穿袜子的时候被一把抱住了腰。

“再睡一会儿。”

“不行啦我今天行程很满的。噢晚点我们在实践大学

门口碰头不要忘记啦。”

“忘记了。”

“那我又提醒你了。”

“要亲亲才能想起来。”他毛绒绒的头发蹭在她腿上痒痒的。

她在床边蹲下来亲了他一口。

“你喝过牛奶了。”

“嗯。”

“有我的吗?”

“你不睡了吗?”

她觉得刚睡醒的他特别温柔可爱,像个黏糊糊傻乎乎的小孩子。

她忍不住刮了刮他的鼻子。

他皱了皱眉,却又往她跟前凑了一点。

并没有看见传说中的起床气。

大概已经被岁月什么的悄悄带走了吧。

有点降温了。

她发消息给主唱,多穿点。

“熱的牛奶好好喝噢。”他回。

“真的起来啦。”

“想你想的睡不著。”

大概是真的很想她。

大概是真的很需要人陪。

她一路都在收到他的消息。

「真的有點冷喔。」

「我今天有疊被子喔。」

「換在你那的髒衣服拜託幫我洗乾淨喔。」

「我回家了。」

「吃午飯了嗎?」

「有迷路嗎?」

「有沒有想我?」

「晚上想吃什麼?」

她觉得很甜蜜,又觉得有点愧疚。

既然已经拥有了他,是不是就不用急着走过那些地方?是不是陪在他身边才是最优解?

矛盾的爬上七号公园的露台。

想到他在这里看守器材的那个孤寂的夜晚,那一年攻击过他的那些蚊子,去年3月时光倒流的野台开唱

每当他不在身边,就很难相信和陈信宏谈恋爱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更难想象回到上海之后这远距离的恋爱该怎么继续,这切切的思念该如何化解。

44

她咬着棒棒糖在实践大学门口等他。

夜幕降临后又更冷了一点。

“学妹,上车吗?”

一辆黑色的机车停在她面前。

“哇…这个好酷啊…”

“问石头借的。”

“怪不得。”

“我包里有外套,先穿上。”

他带了一件男朋友牌外套给她,淡淡的香水味太好闻,她穿上就不想再脱下来。

“坐好了?”

“嗯。”

“帽子戴好了?”

“嗯。”

“口罩戴好了?”

“嗯。”

“抱紧我。”

“已经抱很紧啦!”

主唱大人不知为何变得有点啰嗦。

她把脸贴在他背上,被他淡淡的味道环绕。

很温暖。

很迷人。

闭上眼陷入他的世界。

进入黑暗的隧道。

坠入无垠的宇宙。

他们默契的都不讲话。

主唱骑的不快也不慢。

呼啸的风在耳边刮过。

孤独的车灯从身旁掠过。

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穿行。

她并不知道这个隧道有多长。

所以对终点更加没有概念。

也因此更加体会到那种迷茫。

她双手将主唱大人抱的更紧了。

也许这样会觉得好一点。

也许这样他会觉得好一点。

那黑的尽头会有光。

那夜的尽头天将亮。

他减速下来,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放在腰上的手。

她的手冰凉。

他将她的手从衣服下摆放进了自己外套里面。

隔着厚厚的T恤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担心凉到他的肚子,慌忙想抽出来。

却被他用力按了回去。

终于出来了。

她其实一直很喜欢过隧道的感觉,因为只有一条路,而且一定会有出口。

新鲜的空气和城市的夜空迎面袭来的时候,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并没有漫长的像永远。反而很放松,很放空。

不知道载着她的这个人,有没有觉得有一点不一样。

主唱大人一路骑到了告白巷。

停在路边,两人靠在机车上喝水。

“所以温柔里的巷子口是这里吗?”

“唔…大概并没有特意的所指…但我脑子里想的应该是这里没错。”

“失败的告白真的存在吗?”

“什么失败的告白?”

“就是花絮里说的,好死不死有辆机车过去的那个。”

“噢,那个啊,没有的啦。”

“我猜也没有。”

“你穿我的衣服好好看。”

“哈哈哈男朋友款啊。”他的正常上衣而已,都已经到她的膝盖了。

“不如在墙上写个名字吧。”

“写什么?到此一游吗?”

她从包里翻出记号笔,“就写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啊。”说着把笔递给他。

他乖乖在墙上写下,“陳信宏”。

“该你啦。”

她接过笔,咬着笔杆盯着他的字看了一会儿,在后面接着写,“女朋友”。

“喂你耍赖。”

“哈哈哈我要和这行字合影!陈信宏女朋友,我本人!”她简直为自己的机智折服。

“你真的很不乖诶。”主唱大人一边笑,一边掏出手机找角度拗构图。

粉红机车帽,男朋友外套,温泉巷路牌,还有晚风中她飞扬的笑。

他对这一组作品非常非常满意。

随手调了下光,就悄悄设为了手机桌面。

45

他把车停在大鸡腿。

“要进去吗?”他笑着问她。

“会有人吗?”她有点胆怯。

“虽然是还在休团假,但是也说不准喔。”

说着已经牵起了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很多房间,空无一人。

“以前我和怪兽经常睡在这边。”主唱边走边指给她看。

她点点头。这里确实就像他们五个人的家一样。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也去过不少录音棚,但是像这样生活和工作密切交融的还是第一次见。可能这就是乐团吧。

如果硬要从她有限的经历中找出一个比喻,那就只能说像是她生活和工作分不开的研究生宿舍加实验室。当然,这里要有人情味的多。

休息室里家具和杂物胡乱放着,有几台电脑屏幕还亮着。

录音室里控制台的指示灯依然在闪烁,练团室漆黑一片。

主唱大人打开灯,各种器材满满当当,井然有序。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正式复工。可能有人回来过了也不一定。”

“噢…所以明天石拔拔可以直接把车骑走了。”

“嗯,也所以我今天晚上要回自己家,不能陪你了。”

“噢…没关系。”

“明天玩够了就过来找我。记住地方了?”

“没有…”

“笨蛋。那我明天再传定位给你。”说着揉揉她的头。

“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

她摸了摸墙角的吉他。轻轻拨了一下弦。马上有叮咚好听的声音响起。

“好开心噢!”她笑了。

“这就开心了?”

“当然!”

“那要不要更开心一点?”

主唱大人脱掉鞋子,抱着琴坐在了椅子上。

她也脱掉鞋子坐在了架子鼓后面。

乱七八糟捶了几下,她觉得自己好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主唱大人看着她笑,随意抚了几下琴。

“好,欢迎来到人生无限公司之春节特别场,阿信的私人演唱会。让我介绍今天的特别来宾,我的女朋友大人!掌声!”

“耶!”她欢呼着给自己鼓了鼓掌。

”那现在让我们进入点歌环节。”

“蛤?”

“那今天的所有曲目将由嘉宾任意指定,当然,唱不唱还是我说了算。”他一本正经。

“哈哈哈那先来一首原来的我吧。”

她盘腿坐到地板上,仰头专心看着他。

把鼓棒当荧光棒挥舞,摇头晃脑打拍子,激动起来忍不住敲地。

主唱笑意盈盈的唱每一首歌。

常常不记得词,常常还要她来提醒。

闭眼,或睁眼。

腼腆,或开怀。

看她,或不看她。

那如果时间可以停止,一定一定希望是这一刻。

“谢谢你。”

主唱大人送她到楼下,小兔子仰起脸认真的说。

“希望你不再遗憾错过的那些年。”他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其实一点都不晚。”

她把头埋进他胸口,突然很想哭。

“一个人可以吗?”

她用力的点头,用力的又抱了抱。

她的假期也快结束了。

她无法想象回到上海之后要怎么继续生活。

要怎么才能不想起台湾这些天的点点滴滴。

主唱大人给的爱太过真实细致,丝丝入扣。

拥入怀中的温暖,十指紧扣的坚定,交换呼吸的紧张,轻声耳语

的缠绵,朝夕相处的亲密。

他吃饭,他喝水,他拍照,他骑车,他说话,他唱歌,他打呼,他赖床,他重回十七岁,他说这是我女朋友。

一想到,就想笑。

一想到,又想哭。

46

她想去北投

吃绵绵冰。

想打电话跟主唱问路,又怕他在睡觉或是在忙。

跌跌撞撞的自己跑了过去,却发现没有开门。

郁闷的在全家买了瓶饮料,咬着瓶口重新安排路线。

对那些必游景点实在兴致缺缺,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去书店买了全部的台版专辑,又去stayreal大扫荡了一番,最后还是早早循着定位去了大鸡腿。

她在门口踌躇了半天,一瓶水喝完了又买了一瓶,终于鼓足勇气打给了他。

没有人接。

她纠结着发了个消息。“我来了…”

低着头来回踱步等回复的时候,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竟然是拎着大包小包吃的的士杰。

“抱歉抱歉。”士杰慌忙道歉,“我靠是你噢…到台北来玩?是来堵阿信哥噢?”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站在原地支支吾吾,拿不准该不该说在等人。

“就当我拿不动你帮我拿一点。”士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一个。“我带你进去。”

“哈哈哈好啊,谢谢士杰。”她笑着接过来。

穿过走廊的时候她已经远远看见了主唱迎面往外走的匆忙身影。

士杰一个箭步冲上去,勾住了他,“我靠你看这谁,专门跑来堵你的哎!”

其实他有压低一点声音,但压的不怎么走心。

她忍不住笑了,远远的看见主唱大人露出了和她一样的笑。

士杰拍拍主唱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主唱大人抿嘴冲士杰点点头,朝她走了过来。

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牵着她往休息室走去。

昨天刚刚来过,一切都很熟悉。

吉他手,贝斯手,鼓手,全部都在。

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士杰大概已经预告过了,他们看起来并不惊讶。但每个人都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们。

她不安的看了看身边的人。

他把吃的放下,没有松开她的手,也没有讲话。

她涨红了脸,手心全是汗。

看见士杰目瞪口呆的表情又觉得很好笑。

牵着她走到团员们身边,主唱清了清嗓子。

“呃,”他开口了。

“那个,这是怪兽,这是玛莎,冠佑,石头,这是刚刚吃了大便的是士杰,这是Cola。”他一一帮她介绍过来,团员们礼貌的笑着挥挥手跟她打招呼。

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和名字,但是这样正式的认识好像还真的有必要。

她欠身微微鞠了个躬,“那个…大家好…新年好…”

“介绍一下啊。”贝斯手很着急。

“那个,我女朋友。”主唱想表演一个酷酷的面无表情,却在话讲到一半的时候就破了功,语调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甜蜜和得意。

话音刚落,团长立刻站起身来跟她握手,“以后就要辛苦你了厚。”

“我们可算是把这个包袱甩掉了。”玛甜甜也冲了过来。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用腼腆的微笑来回答。

“喂…”主唱表示抗议。

“阿信你真的是闷声发大财噢。”

“怪不得那天突然消失类…”

只有士杰仍然目瞪口呆。

他的声音从后面穿了过来,“是怎样噢?耍我啊?”

“没有啊,明明都是你在讲。”主唱笑着呛他。

“那你以后不能做大众情人了耶。”贝斯手拿胳膊捅了捅主唱。

“还是可以的呀。”主唱还没答话,她抢先说道。

“可以?!”一片惊呼。

“对呀,我也是大众的一员啊。”

“你这么大方噢。”主唱看着她。

“嗯。”

因为你本就属于全世界啊。

47

每个人都很友好。

她咬着吸管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打打闹闹。

主唱大人安静的收拾散落在各处的杂志和CD,在书架前为它们找合适的位置,偶尔插插话,偶尔回头看看她。

士杰和玛莎对他们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很多问题她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比如怎么在一起的,比如用了什么办法搞定总裁,比如什么时候搬到台湾来,比如欧巡要不要跟着去,诸如此类,这些她从没想过的问题。

她支支吾吾的打着太极,祈祷着主唱快点来救她。

“干你屁事啊。”突然一本杂志飞了过来,正正打在士杰胸口。“器材好了没啦!”

“嗷!”士杰吃痛,慌忙起身。

路过主唱身边的时候还又被敲了一下头,“还想不想早收工了。”

她不由得心生同情。

“明明是你自己想早点收工吧!”贝斯手不留情面的拆穿主唱。

又一本杂志飞了过来,玛甜甜稳稳接住,轻蔑的耸了耸肩。

主唱大人在她身边坐下来,“还好吗?”

“嗯,跟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但又觉得很熟悉。”

“以后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嗯。”

“走吧,去练团室。”

“真的可以进吗?”

“当然,但是不可以乱动了噢。”

“那可以坐地板吗?”

“也不可以。”

“噢…”

“因为那样他们会说我欺负你。”

“哈哈哈那我就要坐地上。”

“这么快就叛变厚?”

她安静的靠在墙上看着他们。

主唱光脚抱琴的样子和昨晚别无两样。

可是今天的他更加活泼生动,更加无所顾忌,更像一个大男孩。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温柔而可爱的,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疯狂而放肆的。

他们说着很多她听不懂的词句,这个和弦那个大调,这个sign in那个sign out。

弹着一些断断续续的间奏,时不时的合上一段。间或吵吵闹闹,开几个带颜色的玩笑。

她一向不是很会分辨贝斯的声音,于是全程目不转睛的盯着玛莎看。在心里默默惊叹噢原来这一段就是贝斯,噢原来是这个好听的声音。

主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来,让她帮忙收着。

她举手,“我可以拍视频吗?”

“干嘛?”

“不外发,我就留着自己看看。”

又是那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神。初见面时想听而我知道的眼神。轻易看进他心里的眼神。

那马上就要分开了,也只能用影像来记录想念。

“那要拍的帅一点。”

“你们怎么样都帅的啦。”

“我们?”团长表示质疑。

“我们是沾阿信的光啦。”竟然连定哥哥也酸他们。

“嗯,说的没错。”主唱立刻回应。

大伙专门帮她挪了个椅子过来,但她最终还是坐在了地板上。

就像阿信觉得脱了鞋子才没有束缚一样,她觉得坐在地板上才没有束缚。

以为在这里做观众会很尴尬,以为小透明的存在会有点奇怪,以为莫名多出来的一个人会影响到大家,可是这些男孩子却对她的新身份接纳的极快,七嘴八舌的不断对摄影师提出要求。

“哎我刚刚那段有没有录进去啊?超酷的吧?”

“有啦有啦。”

“哈哈哈刚才怪兽突槌有没有录到啊?”

“哈哈哈有有有。他有突槌吗?”

“冠佑要唱歌了,你快开一段新的。”

“啊,等等我对个焦。”

“我也是吉他手诶,拍拍我好吗?”

“我都有拍啦。”

“能不能不要一直对着玛莎啊,我要吃醋了。”

“…….”

48

早收工也还是到了十点。

“拜拜。”

主唱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喝着水,看大家陆续离开。

她靠在桌子边缘,静静等着他。

他大概习惯了最后一个离开,习惯了顺手整理一下乱掉的房间,习惯了听一听喧闹过后的寂静空气。

她似乎看见玻璃房子出现了一下下,很快又消失了。

“走啦。”他冲她温柔的笑。

她张开手臂围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

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熨帖又暖心。

还能真真切切的闻到他身上令人着迷的淡淡味道。

“怎么啦小傻瓜。”他揉揉她的头。

“就想抱抱你。”

就抱了很久。

说不上是不舍,还是贪心,还是别的什么。

“那不然今天陪你好了。”

“真的吗?”

“真的喔。”

第一次坐主唱自己的车。

她把座椅往前拉了拉。习惯曲起腿的时候膝盖可以顶到前储物柜。

椅背的角度倒是很合适。

也不知道之前副驾驶上都坐着谁。

她决定不去想。

他开车的样子,又是另外一种好看。

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车流中熠熠生辉。

她呆呆的看着,连他说话都没有听见。

“啊,你说什么?”她回过神来。

“我说,那个,你那边拿张CD出来。”他笑着重复一遍。“这么好看的吗?”

“哪一张?”

“随便,你挑就好。”

她挑了一张Eric Clapton,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叫的出名字的封面。

“喜欢Tears in Heaven吗?”

“比较喜欢Wonderful Tonight。”

美妙的吉他声传了出来。婉转悠扬,令人迷醉。

她想起来之前怪兽讲的故事,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那个,可不可以把你手机借我,我传一下视频。”

“故意用我手机拍噢?”

“因为你的有两个摄像头啦。差很多。”

“那个,不可以乱翻噢。”

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掏出手机解开锁递给她。

“放心啦,不会的。…哇…这美女是谁啊…”

“哪个…不是刚说不要乱翻…”

“就在桌面啊有什么办法。”她开心的晃着屏幕调侃他。

“噢…那个啊…那天看见一个妹很正,就忍不住随手拍了一下。”

“这样喔。原来你喜欢这一型的。”

“对啊。我对她一见钟情类。”

“哈哈哈是吼。”

“要怎样啦,许你用我照片不许我用你的噢?”

“哈哈哈用用用,随便用。”

“你是黄牛吗?买这么多。”他一进门就看见她今天大扫荡的战利品。

“哈哈哈湾湾比较便宜啦。而且很多都限定的。”

“跟我讲啊。你当我总裁是假的吗?”

“可是爱五月天就要为他们花钱啊。这是真爱的表现。”她振振有词。

“还有这种道理?”

“当然!你不知道我们迷妹为了你团倾家荡产砸锅卖铁吗?”

“有这么夸张?”

“有啊!衣服越来越贵了你不知道吗?T恤四百一件,咖啡五十一杯,饭都要吃不起了。下次去上海你就去天桥下面找我吧,我可能在要饭。”她一边一件件拆开包装往箱子里塞,一边滔滔不绝的把自己逗笑了。

“噢还有演唱会,抢不到就别做梦了,黄牛票五千一张,简直逼我脱饭…”

“喂。”他在她身边蹲下来,打断她。

“啊?”她停下来看看他。

“你现在可以去店里拍桌讲说叫你们老板出来的你知道吗?”

“哈哈哈是噢。”

“我讲真的啦。”

“我不要。”

“为什么?”

“因为爱你。”

她脱口而出,他却愣在原地。

她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起身想逃。

他长手长脚一把将她抓回怀中。

“谢谢你。”

他说不出别的。

其实并不像歌词里那么会表达,有时候说段子也是包藏真心,年纪长了之后更是将许多情绪淡淡过滤淡淡敛起。

而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已经足够让她湿了眼眶。

在心里默念好多好多遍,陈信宏,我好爱你。

49

她缩在他怀里看刚刚拍的视频。

他一只手搂着她刷脸书。

“你有麦和没麦声音还差挺多呢。”

“是噢。”

“嗯。像你现在讲话鼻音就没那么明显。”

“不好听吗?”

“当然是好听啊!好听的不得了。”

不经麦克风的声音,没有那么醇厚,轻轻柔柔,温和绵软,带着几分童真。

“后天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半。”她并不想提这个伤感的话题,他却主动问起。

“上午?”

“嗯。”

“要不要换晚一点的?”

“啊?不要了,出来这么久,回去还要收拾打扫,好多事情,第二天就要上班呢。”

“舍不得你。”他放下手机抱紧她。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圈,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耳朵蹭到他半干的头发,凉凉的。

“那你当初,我是说决定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说服自己接受远距离的?”

“就根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总有一天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

“那明天打算去哪里?”他问。

“唔…本来想说有时间就去阳明山或者诚品书店发呆的。但是现在我哪里都不想去

了。”

“阳明山前段时间下雪了。”

“我知道。”嗯,就是你说特别想我的那次。

“下次带你去那边看日出。”

“好啊!我还没看过日出诶!每次都起不来。”

“还起不来类,想看日出你还睡觉,活该看不到。”

“……”

她佯装生气要咬他的耳朵,手却去挠他的肚子。

这位先生只顾着捂耳朵,腰间痒痒肉

被戳的毫无招架之力,咯咯咯笑作一团一边求饶,一边去抓她脚底想要反击。

她灵活的闪身滚到了沙发另一边。“你敏捷度好低噢!”

“…嫌我年纪大了?”他靠了过来。

“没有!”她慌忙搂住他脖子,吧唧亲了一大口。“你是陈三岁!是我的阿信宝宝!”

他缓缓凑近,她心想完蛋了以为要被挠肩膀或是捏腰,浑身紧绷的抱住胳膊,瞪大眼睛一脸防备看着他。

他的手却抚上她的脖颈。

经过刚才的一番嬉闹,睡衣领口滑的很低,露出她细细长长的锁骨。

“你的锁骨好好看。”他俯身亲了一口。

“哈哈哈因为你自己没有吗?”

“………”

“…你的下巴也很好看。”

“………”

然后就又窝在一起玩手机。

50

“阿信哥!”

“啊?…怎么突然这么叫。”

“不行吗?他们不都叫你阿信哥。”

“但你这样叫我觉得距离好远。”

“哈哈哈是噢。”

“是啊。”

“我可以打游戏吗?阿信哥。”

“什么游戏?”

“…王者荣耀。有人喊我开黑。”

“你还会玩这个噢?”他顿时来了兴趣。

“玩很烂。”

“是噢?那我要看看。”

然后和朋友开了一把匹配。

她随便选了个限免的孙悟空。

主唱盘腿坐在她边上,怀里抓着抱枕,一边慢吞吞吃着水果一边看的津津有味,眼镜都快滑到鼻尖了。

“如果我刚刚没看错的话你好像是钻石吼?”

“快跑呀!哎呀你要死了。”

“咦你竟然抢到人头了。竟然还双杀?运气真好。”

“这个是你朋友吗?他为了救你自己死掉了哎。”

“那个,中塔全部被拆掉了耶。”

“陈信宏!求求你别影响我发挥好嘛!”

她忍无可忍,恨不得冲到对方塔下自杀然后等复活的时候狠狠捶他一顿。

不用等了,很快又被对面抓了。

主唱憋着笑,推了推眼镜。

她气鼓鼓的把手机甩给他,“那不然你来。”

他就真的乖乖拿起来,“那我来咯。”

“来来来。”她从他嘴里抢下一颗超大的樱桃。

他笑着看看她,“其实我也不太会啦。”

她不理他,就死死盯着游戏画面,一边拼命往嘴里塞水果。

然后目瞪口呆。

然后这个熟练度0的孙悟空下半场突然就carry了。

直到对面水晶被点掉,屏幕出现胜利的动画。

“陈信宏你水平大概和吴亦凡差不多。”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奖励他樱桃三连。

“你还和吴亦凡玩过?”

“没有,公司有播过他LOL娱乐赛,很厉害。”

“那你这么烂到底怎么上到钻石的?”

“…躺的。”

“啊?…什么叫躺的?”

“就是大神带我,我什么都不用干,躺着就能赢的意思。”说着顺势躺在了他腿上。

“就像这样吗?”

“差不多吧。”

“可是你的胸不见了哎。”

“……”

51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将近中午。

这大概是她几个月来睡的最舒服的一觉了。

老年团下午要去相音开董事会,筹划节后的工作和全年的安排。

主唱起床后就坐在餐桌前安静的读邮件。

大概本来应该是昨天晚上要看的,因为一时兴起和她在王者峡谷多玩了几个回合,搁置到现在。

他套了件黑色的帽衫。

他还没有换上隐形。

他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乖乖的发着光。

他认真翻电邮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继承了家业的哪家公子。

她把外卖送来的食物整齐的摆在餐盘里。

他专心致志的样子实在不忍打扰。

她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把他的东西也细心整理好。

她听见他电话响了。

她听见他在电话里说,“不用来接我,那个,我自己开车。”

她热了牛奶轻轻推到他手边,自己趴在餐桌的另一角小口啜着,呆呆看他。

看他低着头,看他额前的发丝快要戳到眼睛,看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滑鼠,看他的眼镜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滑倒鼻梁中间。

看他抬起手背扣起食指的骨节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她被这个动作迷住了。

以至于没有发现他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你长胡子啦。”他盛满阳光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回过神来尴尬的去找纸巾,却看见他咕咚一大口,嘴边也留下了一圈白胡子。

他不去擦,笑盈盈越过餐桌靠近她的脸。

“我们一样年纪了诶。”

她扑哧笑出了声。

“屁啦,你三岁我十六岁好不好。”

然后隔着餐桌接了一个甜腻的牛奶味儿的早安吻。

噢不,是午安吻。

还掺杂着一点渐渐升温的阳光。

她挑了和他一样的黑色帽衫出门。

他戴着黑色的帽子,她戴着红色的帽子。

他戴口罩,她光着腿。

“故意跟我穿情侣装噢。”

“我经常跟你穿情侣装啦。”

“有吗?”

“就是你们有表演或者通告的时候我就会猜啊,猜你今天会穿哪件,然后就会穿一样,常常都猜对哎,就隔空情侣装。”

“那你很棒棒噢。”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他在新光三越

前面一个路口放她下车。

“过马路小心,那开完会来接你。”

“开完会就没别的事情了吗?”

“有啊。”

“啊?那你还…”

“就是陪你啊。”

“那我走啦。”

“拜拜,小红帽

。”他抿嘴挥挥手。

“拜拜,大魔王。”她调皮的眨了眨眼。

台北街头的阳光刚刚好。

无聊时最喜欢逛街的她,此时身在繁华的市中心,将对买买买的兴趣全部抛之脑后。

因为来这里只是为了在楼上的小场地打个卡。

对犀利趴8.0的歌单耿耿于怀,慢板的“嘿我要走了”一度成为最想解锁的国语live。

虽然成为女朋友之后已经几乎把所有所有的遗憾都补上了,但作为歌迷的那部分,其实总还是有个小小缺口啊。

靠在墙角翻出饭拍视频又看了一遍,就算是假装自己在场过了。

一直都对小现场情有独钟。那老朋友见面聊天开派对的感觉,那不紧不慢唱一首讲一首的自在,真正身心愉悦,回味无穷。

那一定有机会可以重温的吧。

一定会的。

她心不在焉的吃着主唱大人推荐的冰,漫无目的的晃啊晃。路过琳琅满目的橱窗,脑子里却想着,下次来的时候和主唱一起去山顶看日出的约定

那如果他没有时间,就一个人去宜兰或淡水看看也不错。

突然想到临近分别是不是该送他件小礼物。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不缺。

真是令人头痛。

或许他最缺的就是爱人的陪伴吧。

而她大概幸运的成为了爱人那一半,却还没有做好陪伴那一半。

突然间很难过。

比近在眼前的分别更难过的难过。

52

陈董事的会议结束的比想象中要早。

他载着她去吃麻辣锅。

才刚扣好安全带,脸颊上就被亲了一口。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红包塞给她。

“新年快乐。”

“哈…?”她极度意外,直接送红包这么俗气的吗,这可一点也不五月天,一点也不陈信宏。

“开工利是啦,人人有份,怎么能少了你这个模范员工。”

“噢…哈哈哈谢谢老板,恭喜发财。”她很上道的拱了拱手。

掂量着分量很轻,应该没包太多,她还是忐忑的拆开来。

没有台币,也没有人民币。

只有一张长长的格纹卡片纸。

卡纸上他画了一张清晰的侧脸。

那分明就是她的样子啊。

是她咬着吸管发着呆的样子。

微微扬起的脸,整齐的刘海,浅浅的酒窝,好看的下巴,空灵的眼神。

而背面写着,

「在想我嗎?我也在想你。」

黑色签字笔的线条,每一个起伏都那么优美,每一笔收放都浓烈饱满。

原来你也会注意到我不起眼的小动作。

原来你也会记得我嘴角的弧度。

原来你也会揣摩我的心思。

可以,这很陈信宏。

永远不按套路出牌,永远秒秒钟击中她。

“好可爱噢。”她眼眶热热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是真的蛮可爱的,我也觉得蛮可爱的。”

“厚,你就知道我在想你了?”明明心里很甜,还是要嘴硬。她翻到有字的那一面。

他扭头看她,“厚,你就知道我画的是你了?”

然后默契的一起笑出了声。

“那个,”她在麻辣锅氤氲的雾气中捞着蔬菜,“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

“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去送我。”

“为什么?”

“我不想哭。”

“那你对我很残忍诶。”

“我会受不了的。”

“那…我让助理送你。”他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说。

“也不用…我可以…”

“乖,我们各让一步,好吗?”他看着她,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眸。

“好。”

她把行李收拾好放在门口。

“呐,你的东西在这里,明天别忘了拿回家。”

“知道啦。”他靠在墙上看她忙碌的身影。

“噢,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带不走,有劳你帮我好好保管啦。”

“是什么?”

“是你啊。”她抱住他的腰。

“那…一定帮你好好保管。”他环住她的肩,揉揉她的头发,贴近她的耳朵。“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殿下?”

“唔…倒是还有点东西要给你。”

“啊?”他有点惊讶,看见她从包里翻出来一个相机。“…拍立得?”

“对呀,”她拆开一包相纸,咔咔转了几下,拍了两张。

她拿着还没显像的相片呼呼甩着,隐约已经有他微微吃惊的表情浮现出来,很是可爱。

“这张是我的啦!”

“那这张是我的啦!”他拍下了她鼓着腮帮子对着相片吹气的傻样。

她说每一次见面都要拍上合照,还要写上日期,她说要挂在房间的墙上,她说时间越久照片就越多,她说见不到面的日子看着这样一面墙就会很开心。

他说一张怎么够,他说每次都至少要拍完一盒相纸,他说他要把她不喜欢的照片都藏起来自己偷偷看,他说他悄悄画了她好多次,却只有那一张满意。

一切都收拾妥当,她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喝水玩手机。

主唱大人在她身旁坐下,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索性把她整个人圈了起来。

她顺势把胳膊撑在了他的膝盖上,歪着头翻照片。

他拿下巴在她头顶蹭啊蹭,手指绕着她的发尾转圈圈。

刚刚洗完澡的她身上有种淡淡的奶香味,他循着这气息在她身上磨蹭,似乎是想要找到这香味的起源。

她痒痒的转过头,看见他温柔的双眼,细细的鱼尾纹,忍不住亲了一口。

“好想要把你也打包带走。”

“好想要把你打包留下来。”

然后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打横抱了起来,还是标标准准的公主抱。

她勾住他的脖子,“哈…干嘛啦…”

“你说呢?”

53

身边的人蜷成一团,明明是个大个子,却缩成小baby的形状。

即便这样一只胳膊也还是要圈住她。

熟睡的呼声平稳,毛绒绒的刘海塌下来遮住了眼睛。

他大概也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吧。

她心想。

该起床了。

轻手轻脚的从他臂弯里钻出来,他却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瞬间就醒了。

她回身轻轻吻他眉梢的痣,哄他继续睡。

他乖乖的闭上眼。抓住她的手也松开了力道。

她把自己收拾好,离约定的出发时间还差一会会儿。

她回到床边看着他,想着要怎样告别才好。

“嘿,我要走了。”

她轻轻说。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抱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腿中。

她心中一软,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她温柔的帮他把凌乱的头发抚抚顺。他的身体轻轻颤了颤,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安静的伏在她腿上。

他不抬头看她,仿佛把自己紧紧裹在悲伤之中。

她觉得很难过。

突然不想走了。

可是时间就快要到了。

助理应该已经到楼下了。

她戳戳他的肩,“该走啦。”

他慢慢抬起头,直起身。刚睡醒的眼眸里好像有一层雾气,朦朦胧胧令她看不真切。

他紧紧抱住她。还是不说话。

她闭上眼睛,那就最后再好好感受一下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我送你下去。”

他起身披了件外套,牵起她的手。

“别…”她背上包,拉好箱子,“就送到电梯吧。”

“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么软萌的样子。”她踮起脚亲亲他软软的唇。

刚睡醒的小孩子一般毫无防备的主唱,怎么可以就这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舍得,她私心想把这样的他只留给自己。

于是堵在门口最后的吻别,那终于还是要离开。

“去吧,小可爱。”

他软糯的声音和幽深的目光停留在了走廊里。

“阿信哥还在上面吗?”助理问。

“啊?嗯…”

“这几天我突然轻松了好多耶。你走了之后估计又要和以前一样了。”

“是噢…辛苦你照顾他了。”

“这是我的工作嘛。”

其实很想问问和以前一样是怎样。

“他很严格吗?”

“摸透了就好啦。他对很多事情都要求很极致,但是对很多事情又很包容。”小助理看看她,“别担心,你不一样。”

她很意外的发现自己被升了舱。

坐飞机这么多年,头一次遇上这种好事。

她发消息给主唱,“我运气好好噢。”

“我才運氣好呢。”他回。

落地后手机里蹦出他长长的消息,像是情书吧,又不是。

他说谢谢,他说喜欢,他说想念,他说对不起,他说小心翼翼,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他说别让我等太久。

飞机还在滑行,耳畔的轰鸣还没停止,眼前氤氲出一片雾气。潮湿的目光里手机屏幕模糊不清,只有那些字眼在心头跳跃。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脉搏和血液。

她换了头像,她把签名改成,“直到约定融化成笑颜

。”

他又变成那个遥远的主唱大人,在华丽的舞台上耀眼的发光,在没有她的世界孤单的快乐。

54

她回到平凡的生活,除了每天刷一遍飞台北的机酒,日子好像并没有太大差别。

每天十一点到十二点是他们的固定通话时间,如果有演出那就会提前到开演前。

有时候也会facetime,随便聊点什么都好。

他常常跟她说团员们的糗事,她也常常跟他说同事朋友的八卦。他很乐得听她碎碎念“我有个朋友”系列,他说说不定哪天写歌词就能用到。

她每天必问的问题是“今天会发微博吗”,他总是回答,你这么希望我去翻其他人的牌子吗。

中年老司机很喜欢在电话里开车,好像看不见就能更肆无忌惮。

小兔子渐渐习惯后都懒得脸红了,常常还接住他的梗和他飚飚车。

他怕她没有安全感,时不时会跟她同步大致的工作安排。

她确实很好奇,也因此很安心。

她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和他恋爱感觉很奢侈,所以分外珍惜,无限翻滚的自我拉扯,都敌不过一句温柔的晚安。

从前在恋爱中的她会很在意谁先找谁,谁先开口,谁先想念。

如今她完全不再纠结这种矫情的小心思,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打扰他。

他说无论心情多拥堵,对她永远亮绿灯。

她开始习惯有事没事发消息过去,渐渐的也分享一些好笑的段子给他,他说最喜欢看到她发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他恋爱感觉很神秘。明明更注重隐私的那个是主唱本人,可把这件事封锁的严严实实的那个人反而是她。

没有人倾诉恋爱的秘密,没有人分享那些细枝末节的喜悦。一切都只能自己藏在心里。

可她会接到电话。会收到礼物。会在看手机的时候痴痴的傻笑。

她周身都散发着甜甜的恋爱气息。

同事朋友都猜测她有男朋友了。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也绝口不提对方是谁。

异地恋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因为想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毕竟从前,她也天天想他。

坐地铁的时候,刷微博的时候,逛街的时候,喝饮料的时候,上班闲下来的时候,都想他。

可是,现在想他的时候,可以找到他了。

他知道有那么一个她在想他了。

她想念的那个人可能也在想着她了。

一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傻笑起来。

复工的第二周,三月的第一个周三,在公司收到了花。

说起来,谈恋爱的经历也很多年了,却还是第一次收到快递来的花。

她局促不安双颊发烫,感觉整个公司的目光都堆在自己身上。

她总觉得这种俗气的事情不符合主唱大人的气质,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窃喜。

大概在爱情中,没有人能免俗吧。

粉色的满天星,从天而降,像一朵梦幻的棉花糖。

没有卡片。

也是啊,都没有经他的手,怎么会有呢。

她腾了只杯子把花插起来,待叽叽喳喳的同事们恢复安静之后假装随意的拍了张照片。

“这个颜色也很好看呢。”她传图给他。

主唱大人也回过来一张图。

正是手绘的卡片,正好补上缺失的那一分。

右边简单几笔勾出她坐在地上玩电脑的背影,帽子上长长的兔耳朵垂下来。

左边方方正正的笔迹写着,“你是可愛的。你是粉色的。你是我的。”

那所以今天的想念,是粉红色的。

55

十分钟前他转发了五月天官方的微博。

估摸着今天的电话快打过来了,她决定要行使一下女朋友的特权。

“歪我是阿信。”

“我不信。”

“……那我挂了。”

“哈哈哈别呀。”

“还不信耶,是要怎样?”

“唔…我刚刚给阿信最新的微博写了条评论,如果你能让博主赞我一下…我就信了。”

“……”

五分钟后她的微博炸了。

“殿下,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张图你做完给我看过。”

“是吗…这都记得。”

“那当然,我很记仇的。黑我的图都记超久。”

“………明明超可爱啦。”

“小可爱打算什么时候过来看超可爱?”

“月底吧…想要329的时候跟你们待在一起。在国内的厚?”

“那还要好久噢。我怕我……”

“……怎样?”

“太想你。”

56

所有家务中最不喜欢厨房的她开始每天下班回家自己做饭。

她想要学会几个菜,这样下次可以做给他吃。而不只是烤个面包,热个牛奶,煮个粥。

她几乎没有下过厨房,讨厌油烟,讨厌洗碗,还很怕火。

从前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坐在餐桌前敲碗拍照发朋友圈的那一个。

而现在只要是不加班,她都会回家开个火。

一开始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有点难以描述,量也控制不好,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都被她喂的圆了好几圈。

渐渐的也开始有模有样起来。

买了一套好看的餐具,每次都精心摆盘拍照,心情好像也因此变得很好。

只是折腾完之后刷锅洗碗收拾流理台的过程,有点痛苦。

其实从台北回来她就发现腰上多了一圈肉,脸颊好像也圆润了。

开始自己做饭之后愈发担心。

“小哥哥,我胖了。”她开着免提惆怅的照着镜子。

“那很好啊。”

“一点也不好…”

“做运动的时候不会硌到我了。”

很明显他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运动。

她脸一红,心一横,决定跟他死磕。

“你肉那么厚…我有硌到你?”

“……有啊。”

“哪里?”

“心里。”

从前真的好羡慕那些在现场被他“表白”的歌迷,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什么带走雨衣带走回忆,什么有报平安很乖发糖。

那现在呢,每一天都被他撩的苏苏麻麻,每一次都像第一次一样心跳不已。

即便听过了那么多,他却还是有办法能出其不意,正中红心。

才发现原来那些talking,不及他情话的千万分之一。

所以远距离又怎样呢?

有这些就够了。

57

和往年一样,春节之后她接到很多猎头的电话。

但对现在这份工作实在是很满意很喜爱,她向来都是礼貌的拒绝。

只有一个电话令她动了心。

因为对方推荐的公司是米未传媒

奇葩说第一季

就开始追,饭局系列也一期不落,对这家公司的向往其实是作为传媒行业的她心中的理想。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犹豫竭尽全力的去争取。

可是现在,去北京意味着和主唱相距更远。

飞行时间接近翻倍,气温相差也更大,在上海见到他们的机会似乎也更多一些。

更重要的是,在新的公司,她一定没办法每个月请假飞一次台北。

她答应对方考虑一下。

可能也只是考虑一下。

“歪。”

“歪?”

“那个,唔…在干嘛?”

“唔…在帮阿翊通关他新买的电动。小可爱想我了?”“屁啦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她听到了旁边团长的声音,却顾不上吃这颗兽信糖。

“嗯…你知道康永哥在内地的新节目吗,就是康熙停播之后那个。”

“辩论的那个吗,蛮厉害的噢。”

“嗯…他没邀请你去当嘉宾吗?”

“是有啦,但是我演讲辩论什么的真的不太行。”

“没有啦,你明明讲话就超级有煽动力,你站哪边一定是100比0票的。”

“这个节目的观众都这么不理智的吗?”

“哈哈哈对啊都随便跑票的。”

“你打来就是要讲这个?康永哥派你来敲我档期噢?”

“哈哈哈是啊…康永哥想挖我去他公司呢。”

“真的?”

她认真和主唱说了一遍,包括工作内容,职责划分,等等等等。

“那…你怎么想?”主唱大人的语气明显认真了起来。

“我…很喜欢…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

“你如果问我的话,我当然希望你可以追求梦想。”

“可你也是我的梦想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好了我知道你说过的…五月天也好陈信宏也好都不应该是我的梦想…”她突然慌了,以为自己一不小心又讲错话,忙着补白。

“你也是我的梦想。”

话筒里传来他清澈醇厚的声音。

清晰如咫尺。

“我们下周在北京有个通告。”

“嗯?”

“你如果要去面试什么的,说不定可以见到面。”

“可是…”

“没关系,去看看也好。”

58

于是跟对方约了他们通告同一天的时间,请好假订好票。

动身去北京的前一天,却在公司收到了来自台湾的快递。

快递单上的字迹不是他的。

忐忑不安的拆开,是一个亚克力的透明CD盒。纯白的封面上,是他的字迹了。

「我怎麼哭了」。

她真的差点哭了。

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随口提过很希望这首歌出个官方音频。

于是就专程刻了一版吗?

有点发抖的打开来,发现封面的内页还有一句话。

「希望你再也不哭。」

嗯?怎么可能呢?

当然是立刻就哭了啊。

她怕眼泪打湿CD,抬起脸狠狠擦了一把。

公司电脑的光驱从没用过,她小心翼翼的把碟塞了进去。

这一刻只恨耳机不够好,同事太嘈杂。

不是SR十周年现场收音的版本。

是用心录制的录音室版本。

伴奏只有一把吉他和简单的鼓,还有一点点钢琴。编曲改的更加舒缓悠扬,也更加透彻悲伤。

她猜连乐器都出自他亲手。

一会儿要问一问。

木吉他如山泉流淌,他的声音像星光四溢。

那生活勉强还能自得其乐/

而关上灯独自一人/

嘴角笑着/

眼眶为何湿了/

他声音里有哭腔,清澈而透亮,深情又走心。

她却并不觉得难过。

听着听着反而笑了出来。

嘴角笑着,眼眶湿了。

嗯。

很幸福啊。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demo。

录给她听的唯一版本。

因为音量调的太大,音乐结束的时候她仿佛坠入了一片黑暗。

直到同事从身旁路过,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来,想起要发消息给他。

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太太太太太好听了…但还是不小心哭了一下下(皱眉)”

想想又补了一句,

“什么时候录的啊…谢谢你这么用心…”

他没有回。

她看看表,应该在飞机上吧。

可是,耳朵里突然出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清嗓子的声音,那全世界最温柔的男声毫无预兆的说起话来。

「咳…

嘿。我是阿信。

这张demo,属于你。

但是这首歌,不属于你。

因为,我是那么的不想让你哭。

很想你。

你今天,还好吗?

天气怎样?心情如何?

有吃饱吗?有睡好吗?有发呆吗?有偷懒吗?

有…想我吗?

我觉得,最好都有,一点点。」

我也很想你。

她听到这里,笑意盈盈。

竟然还有bonus track,果然是陈大诗人的风格。

胸口都是甜的,她打算把这段口白原封不动的敲下来,文字发给他。

于是又倒回去重新听一遍。

第二遍结束后的安静空气里,她把这段文字认真读了好几遍。

连标点符号都斟酌好久,因为要完美还原他的语气。

一点点关心,一点点宠爱,一点点霸道,一点点撒娇,的语气。

可是耳畔突然又有什么打破了沉默。

耳机里再一次响起了那令人迷醉的声音。

她的心跳一下子漏了好几拍。

竟然还有。

「我知道我的小太阳一定会听到这里。

所以…我喜欢你。

就像喜欢落在掌心的雪花,晒在眉心的月光那样的,喜欢你。」

——————10.27更新————

59

她突然很想立刻就要见到他。

这几句情话令人无法自拔,对主唱的想念突然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

离原本的见面还有一整天,其中还不包括无法预估的面试时间。

她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

看看手中的工作,应该能在三点前全部处理完。

于是火速交掉最后一个提案,果断退掉了原本订好的高铁票,跟老板告假,回家打包行李,直奔机场。

路上收到他回的消息,说原本想在台湾就录好,但还是更想多陪陪她。又说希望这首歌能陪她一阵子,但是不要陪太久。还说每一句喜欢都是不一样的,希望她喜欢。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只回了三个字,“想见你。”

“我也是。明天见☻”。

等在登机口的时候,她终于平静了一点点。

上一次是无怨无悔的飞向台湾,这一次是不假思索的奔向北京。

她想自己是不是追的太紧了,作为女生是不是应该含蓄一点。

可是既然坐飞机就能见到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不立刻去见?

“歪。”

“歪?小可爱?”

“到北京啦?”

“嗯,这边挺冷的。你明天要多穿一点。”

“嗯…我在机场了。”

“…哪里的机场?不是明天的火车吗?”

“虹桥。我…等不到明天了。”

“…这么想我?”

“嗯。”

第一次在冬天来到北京。

大学时来实习过几个月,也有不少好朋友在这里,她对北京并不算完全陌生。

但首都机场,真的是第一次来。

跟着人流挤进地铁,循着他的定位坐上该坐的线路。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大堂等她了。

虽然戴着口罩,助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信哥他们还在下面开会,你就在这边休息一下吧,这是他的房间。”

助理打开门,把房卡递给她。

“谢谢。”

“客气啦,他们应该快结束了。”

房间里的东西还是酒店如初的陈设,他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过。

她换了双鞋,洗了把脸,蜷在沙发上随便点开了一集饭局。

已经十点半了。

今天打算住同学家,一来可以提前问问北京的媒体情况,对明天做点准备,二来也真的不想影响他。

至于现在,只想看一眼,抱一下,就足够了。

看着看着电视就有了一点点困意,突然手机响了。

“歪。开门。”

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性的扣上了安全锁,房间的正主进不来了。

她匆匆爬起身,踉踉跄跄跑到门口,门缝里看见了他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把我关在外面?”

她干笑两声,故意不给他开门。

就那样看了他几秒钟。

没戴帽子没戴口罩,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黑色的防风外套敞开,隐约露出里面的格子衫。

脸上有倦意,好像又瘦了一点。

他也看着她,一脸写着还不开门是想怎样。

“…我去冠佑房间睡了。你自己小心。门锁好噢。”

“哈哈哈,”她立刻拔出安全锁,拉开房门,拉住他的袖子。“快进来啦。”

主唱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学坏了。”

“哪有…我怕我控制不住,先冷静一下。”

“控制不住什么?”他揉了一把她本来就乱乱的头发,顺势圈住她的肩。

她不答话,只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自己拼命缩进他的外套里。

“我好想你。”她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这四个字淹没在了他的胸口。

“你说什么?”他明明就听见了。

掰开她的小脸,他已经亲了下来。

她没有心思去考虑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只是回应他的吻就已经够耗费精力了。

他温柔如初,轻轻掠过她的唇。

她却好像被勾起了如火的热情,用力回吻他,双手不知不觉爬上他的胸口,爬上他的肩,爬上他的脖子。

然后轻轻一跃,双腿勾住他的腰,把自己挂在了他身上。

主唱大人毫无防备,突然吃重微微晃了一下,然后立刻稳稳托住了她。

“你想干嘛?”他笑着问。

“就挂一下。”她把小脑袋越过他的肩,悠悠晃着,长长的头发扫过他的左侧肩膀。

“是真的很想我噢。”

“是啦。被hidden track撩到,想的不行,都快要疯了。”说着低头狠狠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喂你轻一点。”

“噢…重吗?”

“一点点。”

“…嫌我胖了?”

“…哇,你挖洞给我跳?”

她俯着脸笑着看他。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呀。

栗色的头发厚厚的,眼镜腿从鬓角里跑出来,下巴的弧线更加陡峭硬朗,仰角看她的视线更加专注认真。

藏着倦意的黑眼圈上面,亮晶晶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变。

深深凝视她的喜欢也一点都没有变。

她觉得这一趟飞过来已经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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